丫鬟奮鬥記!
僅僅隻是轉瞬,事情就變成這樣。陳寧腦中飛快地轉,聽到妾舅這一句,陳寧已經伸手抓住妾舅“是你?是你指使這人在這胡說八道?”
妾舅不料陳寧在這轉瞬之間就來責問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妾舅已經笑著把陳寧的手往一邊推“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剛回來,今兒還是頭一回見這位舅爺呢,哪裡就能指使人說這些話?”
“不是舅爺,我沒這樣的舅兄!”安北伯在那沉聲道,萬能已經又喊起來“妹夫妹夫,難道你連我妹妹都不要了?不要我妹妹,那我就把觀保領走,觀保,今兒你爹不要你了,你就和舅舅走,舅舅雖然隻有粗茶淡飯,也能養的你長大。”
安北伯沒想到自己的話被曲解如此,又沉吟一下。觀保已經搖頭“父親,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和他朝夕相處,怎會不明白呢?你說他著意籠絡孩兒,陳家被奪爵後,什麼遭遇,我那時候雖小,又不是不記得,更何況曾祖母也和孩兒說過。我那舅舅,著實是個狼心狗肺的人,那日,他還要把孩兒帶走,賣去做什麼小唱。”
“外甥外甥,你彆胡說八糟,你分明是受了蠱惑,況且就算我說的不對,老太太又是怎麼沒的這麼快?明明年頭還硬朗著呢,不到秋日就沒了,就是被人氣的。外甥,我說的句句是實話。”
觀保氣的大喊“什麼實話?大哥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萬能得意地嗬嗬一笑“這種事,你小孩子家,怎麼會知道呢?”萬能剛進來時候,眾人還想瞧熱鬨,等聽到萬能後麵的話,眾人也不曉得該怎麼辦,若勸,說沒有這回事,隻怕又被萬能給堵回來。
若不勸,這樣又不是件事。
陳寧的眼低垂,接著抬頭對安北伯道“這件事,自有小人作祟,我一直以為,隻要我聽從我心,不去理這些紛擾就夠了。可是沒想到,伯爺平安歸來,陳家從此又要起來,利益動人心,有人自然瞧我不順眼,既然如此,我今兒就……”
陳寧的話還沒說完,廳外就傳來小文的聲音“那些金子銀子的事,我從不在意的,可我今兒要問伯爺一句,這樣陷我家於不義,讓我夫君背上如此名聲,到底是什麼道理?”
紛亂剛起時候,就有婆子丫鬟進去告訴了小文,小文先命穩住心安小雨兩人,出來外麵聽了聽,聽到丈夫說這話小文這才開出聲。
眾人見裡麵女眷都出來了,此刻回避已經來不及,小文也不管那麼多,徑自走到廳上,和陳寧站在一起,看向安北伯,又看向萬能,把方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安北伯不由羞慚起來,想對小文說話,卻說不出來。妾舅見小文出來,眉頭一皺又生一計,笑吟吟地道“還沒恭喜過這位奶奶呢,方才伯爺說了,要把那兩位小姨娘,都送給這邊大爺呢。”
小文往那妾舅身上一掃,突然笑了“從沒聽說過,眾人在這裡說話,一個妾的兄弟,也有臉在這坐著,坐著不說,還在這插嘴?”
小文話裡的傲慢讓妾舅有些受不了,安北伯已經道“這話不是這樣說,他在我身邊也是出生入死,怎能視為,視為……”
安北伯的話在看到小文的眼神之後,再說不下去。小文已經淺笑“伯爺的意思,是有功於這家子的侍妾,就能被扶正。這也是常理。可是伯爺隻記得新人,難道不記得舊人?就算不記得舊人,這論功行賞起來,這邊是料理喪事,照顧兒女,又守了這麼多年,另一邊卻僅僅是隻照顧好了伯爺,敢問伯爺,哪邊的功勞更大?哪邊,更該被扶正?”
“這事,輪不到你一個晚輩媳婦在這胡說八道!”被忽視的萬能接受到妾舅的眼神,急忙大喊起來。
小文連眼梢都沒掃過萬能,隻是追問著安北伯“當日被奪爵之時,安姐姐和小雨,都對伯爺不離不棄,伯爺流放在外,她們就在家服侍嬸嬸,太太和嬸嬸都沒了,她們又來到通州,服侍著老太太,這麼些年,腳步連院子都沒出去過。就這樣,還要被人胡說八道。伯爺若是個有氣性的,當時就該直斥胡說,而非任由他說下去,甚至說出,不過兩個女子的話。伯爺在那時候,心裡就偏向另一邊了吧?偏心這也是平常事,可是伯爺為何要壓根不查明就要胡亂判了?伯爺,你心裡,但凡有一點點安姐姐她們,也不會如此說!”
安北伯曉得小文是伶牙俐齒的,可沒想到會這樣伶俐,一時竟回答不出來。小文這才瞧向萬能,語氣憤怒“曉得你心裡害怕,害怕伯爺回來,會和你算賬,到那時,你怕性命不保,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你也不想想,觀保兄弟,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外甥,他出了事,你又有什麼好處?況且女子名節,何等要緊,你就這樣胡說八道?”
萬能這些年來在京城中日子不好過,早已變成無賴模樣,為了眼前好處,賣兒賣女都肯乾,小文這樣的話,壓根打動不了他,他隻冷笑道“那是你的丈夫,你的好友,你自然維護,大奶奶,你倒賢惠的緊,隻怕他們在那明鋪暗蓋的時候,你還在那站崗放哨。大奶奶,彆說什麼出不了院門,她們不出院門,人是可以進院門的。”
小文沒想到萬能竟這樣無賴,順便還把自己給賴上了,小文深吸一口氣,才一字一句地道“萬舅爺,你好,你真的好,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萬能索性坐在地上,一副無賴模樣“我妹妹早死了,我外甥也不認我,我還能有什麼好處?大奶奶,你隻顧你自己爽快,舍不得給彆人一點路走,這會兒,有報應來了。”
小文冷笑瞧著萬能“好,好一個舅爺,果然很好,你既然自承如此,那我就……”小文揚起手就要往萬能臉上打去,陳寧拉住妻子的手,瞧向安北伯“伯爺,今日是非黑白,各執一詞,伯爺隻不肯聽,到底如何,我心中有數。我陳寧,上對得起天,下對得住地,什麼明鋪暗蓋,什麼什麼,我都沒做過,伯爺不信,我也沒法。從此之後,伯爺隻當不認識我,也隻當我什麼事都沒做過。觀保!”
觀保本還是個孩子,眼裡的淚已經落下。陳寧伸手拍一下觀保的肩“你和你父親分離多年,你們雖是親父子,可也要曉得,他身邊的人和原來不一樣了。你跟你父親去後,定要好生侍奉你父親,萬不可和你父親慪氣,要好好照顧妹妹。不要惦記著你。你的兩個姨娘,你父親既不肯要,我也不能收,隻能把她們送到庵裡,為你祈福罷了。”
觀保已經搖頭“大哥,這樣的父親,不辯是非黑白,我認回來做什麼?我不如跟著大哥,清清白白做人。”
安北伯聽到這話,臉頓時紫漲,妾舅聽的大喜,但不敢說話。陳寧已經搖頭“話不是這樣說,你是你父親的嫡長子,不管是你父親後麵續娶了誰,還是扶正了誰,生的孩子都越不過你去。觀保,我曉得你孩子心性,恨不得一時之間,就還我清白。可是男女這種事,有時候,不是立即就能分辨的。觀保,好好讀書,以後,做個好人。”
觀保哭的更為難過,陳寧瞧向安北伯“伯爺,我這幾句,並不是離間你們父子,隻是說幾句道理罷了。”
安北伯的眉皺的很緊,萬能和妾舅都怕的是安北伯反悔,萬能已經道“不過是兩個小姨娘罷了,妹夫,算了,這會兒你也不肯叫我妹夫了。我說的句句是實,妹夫,哪能讓你戴這樣綠帽子呢?”
說著萬能就指天畫地起來“這種話,若你不是我妹夫,我又怎麼會說呢?妹夫,我曉得我對不起你,這才拚了會被人責罵的名聲,前來說出實情的。”說著萬能就用袖子擦著眼淚來。
陳寧和小文互看一眼,小文已經道“既如此,我就讓人把妹妹們的行裝都整理出來,伯爺,從此之後,我們就成陌路人了。”
小文後麵那句,差不多是咬牙切齒說出,安北伯沉默不語。小文吩咐丫鬟“進去,給兩位姑娘的行李準備好,就說,從此後,各自珍重罷。”
丫鬟應是,廳上陷入沉默,小文也懶得再和他們周旋,剛要離開就見心安走進廳來。瞧見心安,萬能大喊起來“還說從沒離開過院門,這會兒,怎麼來了?”
心安並不搭理萬能,隻是看向安北伯,眼裡含淚“伯爺,方才那人的話,你信了?”分彆數年,心安又操勞,早不是昔日那個美麗的少婦。安北伯瞧著她的眼,見她雙眼含淚,腦中現出的是那女子千嬌百媚的臉來。
安北伯遲疑一下才道“並不是我信這人的話,而是這麼些年,你們在彆人家住著,名分上又,索性如此,才能……”
安北伯話沒說完,心安已經搖頭“原來伯爺果然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罷,不過是我的一點癡心罷了。明知道伯爺是這樣的人,還苦苦等著,還替大奶奶等著,誰曉得,等來的,不過是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