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真人禦劍在半空之中,清風拂來,掀起他飄然白衣,兩袖鼓蕩,出塵飄逸,蕩出一身清氣。如霜的神情,不因手下弟子的狼狽而皺上一點眉頭,他依然浩然挺立,在前方指引著眾人進入屍魂裂縫內界。
屍氣彌漫,腐爛的屍體散發出腐朽的臭味,琳琅一進入這裡,就被熏得臉色發白,不顧形象地吐了一地。
紀常正好轉頭看到,眼底的嫌惡之色更是分明。
“紀常。”太昊真人緩步走來,正好擋住了紀常看向琳琅的目光,語氣沉然,“去幫師弟師妹們找儲物袋。”
“是,師父!”紀常低頭應下,他微側過身,想看看琳琅的狼狽模樣,但太昊真人又不偏不倚地挪動了腳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去吧。”
“是,弟子這便去。”紀常一咬牙,轉身離去。
太昊真人目光複雜地凝視紀常的背影,轉頭對著遠處的太清輕喚:“太清,稍後你與琳琅,往那方向去尋。”手指一揚,指的正是與紀常相反的方向。
太清點點頭,伺候琳琅清洗過後,就帶著愛女過去了。
內界裡屍首不過幾具,很快就被玨劍門人找到了屍首懷中的儲物袋。
看到自己心愛之物在惡心的屍首上,琳琅氣得臉一陣白一陣青,將儲物袋丟到太清手裡,嫌惡地說不要了。
太清一急,運用靈術將儲物袋清洗一遍後,就拉著琳琅的手,硬將儲物袋往她手裡塞“這可是你的法寶,哪兒能說不要就不要。你快看看,可有丟了什麼東西,要是你娘給你的寶物丟了,就麻煩大了。”
“惡心,不看!”琳琅臉色更加難看,將儲物袋丟了回去,掏出手帕把手反複擦了幾遍。
太清看看琳琅,又看看儲物袋,最後還是問了一聲琳琅,把儲物袋打開來檢查。
孟雲訣並沒有拿走任何的東西,連弑陽草的碎片他都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可即便如此,洞察力驚人的太昊真人還是發覺了。
“給我一瞧。”
太昊真人的手一伸來,太清連也不過問就把儲物袋給了他,並問道“掌門師兄,有何不對勁麼?”
太昊真人沒有回話,抽出了弑陽草的碎片,擱在指尖撚了撚。雖然很微弱,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孟雲訣的氣息。
“這是何物?”太昊真人眉目一橫,凝在臉色微變的琳琅身上。
琳琅目光閃爍,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弑陽草被他們儘數拔光,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她不敢老實交代。
“師父,這是弑陽草。”紀常突然走來,揭出了這東西的來曆。
“弑陽草乃死靈界特有之物,為何會在你們手上?”太昊真人轉移視線,帶著質問的口吻,語氣森冷。
紀常瞟了琳琅一眼,低垂著頭,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道出,末了,竟還將自己儲物袋中剩餘的完整弑陽草拿了出來“弟子不義,起了貪念,還請師父責罰。”
琳琅愣愣地看著紀常,摸不清他究竟演的是哪一出。
太昊真人拿起一株弑陽草翻看,雙葉完整,顏色鮮明,還保持著新摘下時的鮮活模樣“能離土多日不枯萎,不愧是靈物。為何僅你手中的弑陽草,是完整的?”
“弟子當日摘取弑陽草後,便生了悔意。念及弑陽草生長不易,若將其處理了,便是毀了這神奇的靈物。”紀常頓了一頓,饒有深意地看了琳琅一眼,又續道,“故弟子一直將其帶在身上,不敢亂動,隻待師父歸來,詢問師父該如何處理。”
“紀常你!”琳琅頓時大悟。紀常的話很明白的表達了一個意思他雖然摘了弑陽草,卻保住了大部分的弑陽草,而琳琅等人,卻毀了弑陽草。所以論罪的話,琳琅罪大於他。
“嗯?”太昊真人橫向琳琅指著紀常的指頭,目光淩厲如刀,氣勢逼人,迫得琳琅膽顫地收回了手。他又將目光移回紀常身上,“你身為大師兄,師弟師妹們的一言一行都將會受你影響,而你也應當管束師弟師妹們的言行。此事無論何人,罪責等同。”他刻意看了琳琅一眼,見其輕籲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至於弑陽草,”太昊真人將完整的弑陽草收入自己的儲物戒中,負手而立,“應當你們慶幸未服用處理過的弑陽草,弑陽草的白葉有劇毒,若將雙葉碾成碎片,混合一塊服用,你們焉能活命。”
“什麼!”紀常臉色大變,“小師妹已服用了整株弑陽草,那她豈非……”
“不必擔憂,”太昊真人虛抬手掌,“她體質屬陽,與弑陽草正是相克,加之她受到屍瘴影響,正好與弑陽草的毒性抵消,因而無恙。但弑陽草你們不可再留,琳琅……”他依次點了幾個弟子的名字,讓其將弑陽草的碎片交給自己。
將弑陽草收好,太昊真人輕叱了那些起了貪念的弟子幾句,又道“儲物袋已找著,我們回罷。”
“師叔,那這些偷我們儲物袋的人……”琳琅急著追問道。
太昊真人微側過頭,不冷不淡地打斷了她的話“人已死,不必追究。走罷。”
“是……”滿肚的抱怨隻能恨恨地吞進肚子,琳琅瞪了紀常一眼,跺跺腳跟了上去。
這件事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
孟雲訣以為玨劍門人,會把奪儲物袋之事怪到魔界中人身上;玨劍門人則以為,太昊真人會追查偷儲物袋之人。
可誰都不會想到,太昊真人已將一切掌控在股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