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已經年過半百了,頭發鬢角都白了,身上穿著破舊的衣衫,手上都是凍瘡。
此時哭的淚流滿麵,聲聲泣血,令周圍的客人全都不禁動容。
“有什麼事就當眾說,當著我們這些人的麵,就算這是未來太子妃開的鋪子,也不能草菅人命!”
“對,就當著我們的麵處理!”
大堂內越來越多的人高聲叫嚷,為老婦人出頭,今朝醉沒有什麼門檻,大堂內有許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很能共情老婦人的遭遇。
眼見著場麵越來越混亂,激起了民憤,掌櫃額頭的冷汗不斷滑落。
可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傳來:“這裡發生了何事?”
這聲音就如同夏日中的一縷清風,頓時讓掌櫃心頭一喜,轉頭望去。
其他人也聽到了這聲音,循著聲音看去。
女子自樓梯上走了下來,身上穿著簡單的紅色百褶長裙,外間披著雪白色的狐絨毛裘,她緩緩的走了過來。
“安姑娘……”掌櫃欣喜地喚了幾聲,欣喜的迎了過去,安綺站定,環顧一圈大堂內。
最後視線落到了那哭泣不止的老婦人身上。
她輕聲開口:“這位夫人,我便是這今朝醉的幕後東家,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這裡有這麼多的客人看著,我也不敢仗勢欺人,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問了下,落到那不知死活的孕婦身上:“您這兒媳若是還有救,先送去醫館吧,不要耽誤了治療,有什麼事可以後麵再說。”
哪知老婦人聽到這話,情緒更加激動了,她雙眼通紅落到安綺身上。
“你就是那個惡毒的東家,是你這個喪儘天良的女人害了我的兒媳和孫子……她們如今都死了,你又在這裡假惺惺的,我呸……”
安綺皺著眉頭,她剛剛在樓上也聽完了這婦人的哭訴,說是他兒媳一日前買了今朝醉的罐頭。
吃完罐頭到了晚上就開始腹部疼痛不止,還來不及請大夫看看人便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這孕婦已經懷了八個月的身孕了。
“這位老夫人,我們今朝醉推出的小吃是絕對的乾淨衛生,做罐頭用的水果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都是從南方剛剛運過來,最新鮮的一批,用白砂糖所製是絕不可能出什麼問題的。”
“當然也不保證您兒媳對裡麵的桃或者蘋果這些水果感到不適,又或者是因她因為懷有身孕,身體突然發生了變化,不能食用某些東西才出了問題。”
“不如我先去請大夫仔細為你兒媳檢查一下,若確定是因為服用了罐頭才造成如今這樣淒慘的結局,我絕對不會推辭,該怎麼算便怎麼算。”安綺肅著麵容,沉聲說道。
她的態度放得很低,給出的解決辦法和說辭也都很標準,周圍的客人也找不出什麼錯處,便也沒有在出聲。
老婦人卻死死的抓住兒媳婦的屍體,她紅著眼眶搖頭:“不,我才不信,你有太子做靠山,想讓那些大夫說什麼答案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嗎……”
今朝醉的生意本就火爆,如今又臨近年關,各府來預定水果罐頭和各種小吃的人更是多的很。
此時今朝醉這裡的鬨劇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今朝醉門外麵都已經圍了一圈圈的人密不透風。
不說這麼直視一個已經死了一晚上臉色灰白的女人嚇不嚇人,光是耽誤下去,今朝醉的銀子便要損失幾千兩。
安綺眸色一沉,何況她如今和京墨綁在一起,今日的事情一旦處理不好,就會牽連到京墨的名聲。
她腦中不斷的思索猜測……
這老婦人究今到底是衝著她的太子妃位置來的還是衝著京墨來的?
若是衝著太子妃位置來的,能針對她的無非就是那些還是不甘心的高門世家,若是衝著京墨來的……
安綺眸色深了深,唇角勾起抹冷意,那就隻能是那兩位皇子了。
她臉上依然笑著可意,可語氣已經帶了冷意。
“這位老夫人,我給了你解決辦法,也想要跟你好好的將這件事給處理了,但你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這麼抱著你兒媳和孫子屍體在我這今朝醉大哭大鬨之所為何。”
“你若是拿不出證據證明你兒媳的死是因我今朝醉的罐頭造成,你今日這一番舉動便是汙蔑我的名聲,你要承擔今朝醉的所有損失。”
頓了下,安綺不急不慢吐出一個驚天數:“如今接近年關,今朝醉的生意足足翻了五六倍,一天下來收益也不多,也就八千兩吧。”
八千兩?
聽到這個驚天數字,周圍人都倒吸口涼氣,那老婦人更是哭聲一滯,神情呆了。
她一家四口省吃儉用一個月也花不了一兩銀子啊,八千兩她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啊。
她唇瓣哆嗦了一下,竟然有些猶豫了,低頭看了眼已經沒了氣息的兒媳,淚水又忍不住落下。
“……嗚嗚,我容易嗎我,兒子幾個月前才出了事,就獨獨留下,兒媳肚子裡這唯一的血脈是,如今全都沒了……”安綺沒有放過這老婦人神情的任何變化,見她雖遲疑但並不心虛,眼露思索。
“既如此,不如老夫人你隨便指在場一個人,讓那個人選定請哪個大夫來,如此所有人都看著我也不能交代那大夫什麼,定會給你一個公道,你看可好?”
老婦人依然猶豫不定,而人群中有人已經附和:“老大娘這個辦法不錯,何況太子殿下是真的愛民如子,我也願意相信他選太子妃的眼光,您便隨便找個人吧……”
“是啊,是啊,我覺得安姑娘為人挺好的,她家這罐頭推出有三個月了,我家那婆娘就愛吃這罐頭,我天天都給她帶一瓶,也沒出什麼事兒啊。”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安綺這一方,人群中就有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傳來。
“這可是說不好吧,這些人權勢滔天,就算不特意叮囑什麼,那些大夫個個都是人精,說話時肯定都會謹慎小心,留一線餘地,不敢說真話。”
這道聲音在人群中格外的突兀,被很多人都聽了進去,安綺眼神犀利的望了過去,那男人沒料到她會突然看過來,嚇了一跳。
安綺準確的看向隱藏在人群中的男人卻並沒有說什麼,隻是不著痕跡朝空氣中瞥了一眼。
於是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所有人都沒看到一道身影悄悄閃了過去。
她看向了老夫人,淡淡問道:“這已經是最佳的方案了,若老夫人您還是不同意,你說讓我們今朝醉給一個公道,那您說您要什麼公道。”
“毫無證據前提下,便空口白牙汙蔑我今朝醉小吃害了孕婦一屍兩命,未免太過可笑,不說我是未來太子妃,變這隻是一件普通的鋪子,就算要定罪也得證據確鑿。”
“不然,若是誰跟我有仇,隨便拉個死人過來說是我們今早醉害死的,我豈不是冤枉死。”
安綺本就不是什麼真的善良之人,出於人的本性總會同情弱者,尤其是這老婦人孤苦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