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再次見到的陸星辰早已從一個驕縱肆意的小孩,變成了冷靜收斂的大人,可即便如此,聽到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她一直隱忍與克製的眼睛裡還是流出了一絲悲哀。
那時他就後悔了的。
可是陸星辰一點也沒辯解,接納了他所有的指控,哪怕在他最惡毒的言語之下,她也隻是笑著挺起脊梁骨。
其實他也看得很清楚,她的脊骨有多單薄。
比起八年前那個健康得像朵開在最強烈陽光下的向日葵,如今的陸星辰瘦得像株牆角的苔蘚,仿佛他隻要輕輕抬腳就能踩斷,而他也確實從未收過一次腳。
厲臻心臟跟喉嚨撕裂地疼,他壓著嗓子說:“陸星辰確實拋棄過我,但不管是來臻誠工作還是留在臻誠,都是我逼她的。”
他看向羅拾沒有任何避諱地說,“偷機器人是因為我見不得你整天拿著她送的禮物而我沒有,拿去參賽也是我想把她套在臻誠哪都不能去,追去深城的人也是我,這些事陸星辰從頭至尾都不知道。”
羅拾聽得想發火更想哭。
厲臻咽了下嗓子,喉結上下翻滾了一下又說,“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喜歡陸星辰喜歡得無可救藥,隻是,哪怕我現在應有儘有,陸星辰,她不喜歡我。”
羅拾突然梗著脖子怒吼:“她憑什麼不喜歡你!”
這也是他無數次想對陸星辰咆哮的話,看著這樣的羅拾厲臻突然扯了一個嘴角笑了。
羅拾眼眶跟著就紅了,倔強道,“她就是欲擒故縱!”
厲臻再扯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如果是那樣,我都車禍住院了,她哪怕做做樣子也不會是給你打電話叫彆人來看我,而她自己始終沒來。”
羅拾張嘴……無言以對,惱怒地把臉扭到一旁,過了好一會兒憋屈說道:“那我已經讓她離職了,要把她叫住嗎?”
厲臻咽下了疼痛的嗓子,“不用,她要是想走,就讓她走吧。”
一時不好插話的江海誠詫異地看向厲臻,看他麵色平靜跟著說:“是唄,強扭的瓜不甜,何況還不是什麼好瓜。”
“以後……”厲臻看向他,“彆再拿她是我前任的視角去看她了,她真的很優秀不是嗎?”
這個……江海誠跟羅拾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無法反駁。
羅拾隻能咕噥一句:“人品不好屁都不是。”
“她人品哪裡不好?”厲臻看向羅拾。
羅拾也找不到其他詬病就說:“就憑她當初跟你分手的原因還不夠嗎?”
厲臻開口就說:“厲舒當年拿到出國名額,但因為家裡沒錢,校方趁機讓市局某個領導的小孩頂替,後來是陸星辰去把名額要回來的,厲舒出國的費用也是她墊的。”
羅拾聞言錯愕。
厲臻想起這些更覺得心裡不是滋,轉頭看向了窗外。
“我爸出事後,我媽忙著養我們仨,我為了學習跟獎學金,完全沒發現厲溫在學校被霸淩,也是陸星辰發現然後替他出的頭,直到我們分手後厲溫才跟我說,如果沒有陸星辰拉他的那把,他可能會選擇去找我爸……”
說著厲臻心口疼痛得更厲害,除去他那點被拋棄的不甘心,陸星辰對他們一家是有恩的,可他對陷入困境的她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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