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病房才冒出個腦袋，葉空就立刻察覺到了。
原本還要罵這個傻逼的話一下堵在喉頭，一些她根本從不在意的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在這時居然冒了出來，讓她難以再開口。
曲霧卻還在揪著她問“你說話啊，到底什麼意思？”
葉空……
她強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忍耐地吐出兩個字“暫時。”
曲霧還是一副隨時都準備抓住她的姿態，緊緊盯著她“暫時什麼？”
“暫時守在你媽身邊彆管我也彆來咖啡店！”
“為什麼？”
“你媽媽都受傷臥床了你難道不該一直守著她？”葉空突然踩近一步，盯著曲霧壓低了聲音，“什麼《花葉》需要你什麼抽時間來工作，事實是《花葉》就算缺幾次稿子停刊幾次也不會死，你知道為什麼……曲霧。”
她再一次直呼她的大名，口罩上方，漆黑的眼映著頭頂燈光，出奇的認真和冰冷“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認清，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需要你，真正無時無刻都需要你的人，是你媽媽——可你哪怕在這種時候，你媽媽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都還想顧著我的事嗎？”
她繼續上前，聲音更低“我不會感激你的，曲霧，你知道這一點。”
“……”曲霧瞳孔微微收緊，隻是下意識發出喃喃的聲音，“我隻是想讓你過得幸福一點。”
“……你做的一切，都和我的幸福無關，你也知道這一點。”葉空輕聲說，“不要在我身上浪費超出的精力，我甚至連感激這種感情都沒有——你同樣，應該清楚這一點。”
“待在你媽媽身邊。”
身後電梯開了，葉空轉身走了進去，“在你媽媽出院之前，你要是出現在我麵前——就帶著你的一切滾出我的視線。”
曲霧……
金屬門緩緩合攏。
隻聽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曲總再也等不及，一個箭步衝出來，大聲嚎叫道“誒你彆走啊！我今天就能出院了！”
葉空……
電梯合攏的最後一秒，少女藏在口罩下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
——
門合上了，也擋住了那雙冷血的眼。
曲霧的手僵在冰冷的空氣裡。
事實上這種類似的話曲霧已經聽過好多次了，她以為自己耳朵都聽起繭子，心臟也早就習慣了在她這樣傷人的言辭中繼續厚臉皮地貼上去——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媽媽在身邊，她居然久違地感受到了痛苦。
曲總轉頭看著女兒，小心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寶寶，你還好嗎？”
“……”眼淚一下就從曲霧眼眶裡淌了出來。
曲總大驚失色一把捧起她的臉，趕緊把口罩摘下來，不斷擦著她的眼淚說“沒事的沒事的，不管她說了什麼肯定都隻是一時氣話。”
“不是氣話。”曲霧麵無表情地流著眼淚，“她是真的不需要我。”
“就算沒有我給她開咖啡店，她也能自己買到房子自己活著，就算沒有我給她開雜誌社，也有的是雜誌社願意天價收她的稿子，把她當上帝供起來，就算沒有我為她管理財產搞投資，她也一樣可以找到業內大牛做她的經理人——甚至她在花盒建美術館這麼大的項目，她都不需要我露麵，也不需要我手裡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