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不僅是95號院,整個胡同,乃至整個南鑼鼓巷突然由沉寂變到狂歡。
處處人聲鼎沸、香味撲鼻。
胡同裡已經有人家開始燃放鞭炮,那是年夜飯開吃的號角。
隨著鞭炮的劈啪聲,煙火爆炸後的硫磺味開始彌漫。
楊慶有屋裡屋外兩頭跑,憋了氣上燉著魚,外麵灶上炒著雞,一個人愣是過出一家人的趕腳。
“咱逛了好幾家供銷社也沒找到,你說他們煙花是在哪買的?”
“鬼知道,我瞅著不像一般人,估摸著人家有特殊渠道唄!”
“媽的,甭讓我知道,否則我也買它個兩塊錢的,放個痛快。”
“解成哥,能不吹牛逼嗎?兩塊錢?您是真敢想。”
“兩塊錢怎麼了?一掛鞭才賣五毛錢,一盒小鞭才賣一毛錢,兩塊錢夠瞧得起它了。”
“反正咱也買不著,您說五毛我也沒意見。”
“嘿!臭小子,找茬是吧?”
“您這不講理了,您嫌貴,降到五毛不樂意,那兩毛,兩毛總成了吧!”
“我看你像兩毛。”
院裡都有人開始放鞭了,閻解成和馮勇倆人才伴著嘴從外麵回來。
倒座房前就楊慶有擱外麵忙活,另外兩家沒有土灶,隻能在屋裡做飯,導致所有人一走進大院,第一時間瞅見的都是楊慶有。
“楊哥,您今兒做了什麼好吃的?”
閻解成戴著大棉帽,一腦袋雪,嘴裡叼著煙,雙手插兜,那造型一言難儘。
“你有功夫關心我做什麼,不如抓緊回家看看三大媽做了什麼,彆被你弟弟妹妹給提前吃嘍!”
楊慶有起身擋住閻解成的視線,指著前院回道。
“嗐!五天前我就知道今晚吃什麼了,一斤肉炒六個菜,變不出花來。”
楊慶有聞言一愣,詫異道
“你們家沒買雞魚嗎?”
閻解成撇撇嘴回道
“我爸說了,雞太貴,魚費油,吃它們不如吃豬肉,於是我媽多買了半斤豬肉。”
好家夥,敢情原來計劃裡,老閻家年夜飯就半斤豬肉唄!
不愧是閻埠貴,算盤打的精啊!
楊慶有搖頭苦笑,這話沒法接,總不能誇閻埠貴持家有道吧!
“楊哥,您哪弄的這麼大個雞,得有五六斤吧?好家夥,兩盤裝得下嗎?”
一個沒注意,馮勇這小子掀開鍋蓋,拿大勺扒拉的起勁。
後世專門培養的肉雞,個頭能不大嘛!
楊慶有空間裡還有好幾隻,擱冰櫃裡擺著,還能撐好幾次除夕。
“滾蛋,雞還沒熟呢!熱氣都特麼跑沒了。”
楊慶有奪回勺子,再度蓋上鍋蓋,開始推搡著攆人
“年夜飯不留外客,麻利滾蛋。”
“瞧您這話說的,我們樂意站門外淋雪,管著著嗎您!”
美食就在眼前,閻解成怎麼可能不心動,喉結一個勁兒的咕湧,話裡話外透著股子酸味。
“您慢慢淋,我回家吃飯去嘍!”
馮勇可不一樣,人家是獨子,馮叔馮嬸也不是精打細算的人,今兒家裡肯定不缺好吃的。
臭小子拍了下閻解成,掉頭就走,絲毫不磨跡。
眼瞅著閻解成不上道,楊慶有計上心頭,指著儘頭的倒座房說道
“你有功夫盯著我,還不如關心關心你的彩鳳妹妹,她們姐妹倆搬進來還不到一個月,估摸著家裡啥都沒有,你不表示表示?”
“哎吆我艸,我怎麼沒想到?”
閻解成猛地一拍大腦袋,帽子上的雪嘩嘩往下掉。
“現在想也不晚,抓緊回家看看送什麼好,我就不留你了。”
楊慶有說著話,推著閻解成推進垂花門。
“彆,您彆推我。”
閻解成還真有點著急,家裡六口人才吃一斤肉,他上哪表示去?
事到臨頭,還得找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