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閻解成叫醒,楊慶有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如果三爺他們撂的快,局裡應該下午來抓他才對。
既然下午沒來,那隻有兩個可能。
一、三爺他們還沒撂。
二、三爺交代的太多,局裡光顧著抓大魚了,還沒來得及搭理他這種小卡拉米。
其實,楊慶有不怕被抓,因為他有自信,自信這世上沒有任何監獄能關得住他。
下午回家睡覺,也是種試探,試探局裡的審訊工作到底進展如何。
既然他能安穩睡到天黑,那僥幸逃脫的希望又增兩分。
原本一半一半的幾率,現在則變成了七成,甚至八成。
剩下那兩成,便是那第二種可能,三爺撂了,局裡還沒來得及抓他。
晚上九點半,隨便找了個飯館,吃完晚飯的楊慶有蹲在老位置,看著燈火未熄的公安局,暗自著急。
都特麼快十點了,不用下班的嗎?
可惜,他著急沒用。
因為白天抓的人太多,這會兒刑偵隊隊長馬福來正領著一幫手下分析案情。
他們打算挑燈夜戰,熬個通宵把案情理順了,等明早直接按名單拿人。
這年頭辦公條件簡陋,刑偵隊開會,就是一幫人坐在平日裡辦公的辦公室內,馬福來左手拿煙,右手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寫擦擦,一幫手下各自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拿鉛筆時不時記兩筆。
是的,普通刑偵隊員連鋼筆都混不上。
托那十來個黃魚的福,李副局長和範局都鑽進了錢眼裡,在兩位領導的強壓下,刑偵隊一下午啥事沒乾,兵分兩路,一路審問三爺那陳建峰的來曆,另一路則上街暗訪陳建峰的下落。
全局上下一心,勢必要把陳建峰拿下。
可惜,三爺骨頭硬,審了一下午,也沒審訊出啥有用的信息。
這就跟電影“甲方乙方”裡那句打死我也不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頭兒他啥也不知道,你叫他說啥?
另一路也是如此,他們跑遍了附近的所有派出所,也沒從民警口裡獲得關於陳建峰的任何消息。
茫茫人海,幾百萬人口中找一個人,何其難。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嘴陳禿子,彆看他名氣大,他的真名還真沒幾個人知道。
這哥們發跡晚,解放前寂寂無名,直到解放後,軍管結束,他攀上了大人物,才開始慢慢嶄露頭角。
一開始他的手下都管他叫陳哥,後來漸漸升級成陳爺,再後來,名氣大後,便有了外號,名曰陳禿子。
僅僅如此還不夠,這人做事小心,口風賊緊,從來不說自己的真名。
還有就是彆人也不敢隨便問,生怕惹禍上身。
其實刑偵隊下午詢問時,東直門派出所那邊就有人漏了口風,那民警本來就跟陳禿子不清不楚,得知刑偵隊找人後,他先是裝糊塗,等刑偵隊走後,他第一時間跑去陳禿子家,把刑偵隊在找他的消息告訴了他。
刑偵隊兩眼一抹黑,準備明天擴大搜尋範圍時,陳禿子已經托了人,準備明天一早去局裡找借口打探消息。
陳禿子雖然有錢,又人脈極廣,但誰沒事結交刑偵隊的人啊!
這不,到了關鍵時刻,隻能乾著急。
公安局外的楊慶有可不知道這些情況,這會兒他趴在公安局對麵大雜院的房頂上,緊盯著對麵二層小樓,靜等刑偵隊散夥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