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我開口問道，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筷子。
“管理處的人先是不願意，意思是我不是電子競技辦的成員，又已經脫離電競行業太久，這些數據現在給我不符合規定……當時我就知道這些人在擺官腔，電子競技辦的人甚至不接觸電子競技，他們能知道那些數據是什麼玩意？我梁實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第一靠的就是腦子好使，第二呢，就是彆人唬不住我。我知道事情有轉機，所以我和他們說，明年年底有國際奧運邀請賽，電子競技很可能成為其中的項目之一，雖然我現在不當教練了，但為了國家榮譽，我還想重新嘗試競爭一下，所以以前執教時期的訓練數據必不可少。當時，我就和他說了‘同誌，你要深明大義，彆因為根本沒人要的陳年數據，最後導致國家榮譽受損’，那小子估計想了下利害關係，支支吾吾還是把數據傳給了我。”
陳鹿瞥了他一眼：“你也是夠有本事的，知道說話一半真一半假，讓彆人根本聽不出破綻。明年年底確實有奧運邀請賽，要是這消息被那人傳出去，老頭子真要你來執教隊伍，你怎麼推脫？”
梁叔不在意地笑了笑：“這時候以竹子的事為重，再說了，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是前幾年領導欽點認命了，現在是競爭上崗，我隻是說嘗試競爭一下，能力不行做不了主教練總不能怪我吧。”
這確實是梁叔的風格……難怪業界內都統一口風認為，這個手上握著8枚冠軍戒指的男人，於上於下都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如果是他不想乾的事，就算是總局領導來請都未必給麵子。
也就是前幾年沒退休的老領導不計較他這種過於鮮明的個性，認準了他的能力，在青訓營體係建立時，力排眾議推薦他當總教練，而梁實也的確交出了驕人的答卷，善始善終，完美退場，甚至剛三十出頭就提前開始了養老生活。
“總之，數據是弄來了，就在我筆記本裡，你們稍等，我去拿一下。”梁叔說著站起身，向著裡屋走去。
陳鹿姐看著梁叔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也許是青訓營基地拆的倉促，管理科電腦中的數據一應被備份進了一個數據庫當中，應該沒有人動過。”
“來了，竹子，你看這個”，梁叔將一台老舊的黑色外殼筆記本按到我手中，指著一個文件夾說道，“打開這個，裡麵就是兩年青訓營集訓中所有的記錄。”
輕輕點擊鼠標左鍵，一時間數個文件夾湧現在視野當中。
入學檔案、訓練方案、考核成績、選秀推薦、結業檔案……
“這感覺都沒什麼用啊。”
我倍感迷茫，決定隨手點開一個，上麵赫然依次寫著……
學院體檢表，身高、體重、肺活量、視力……
“額，這個不興細看，你退回去看倒數第二個。”梁叔悄悄地瞄了陳鹿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
我裝作無事發生地退回了上一級，然後看到了梁叔所說的第二個文件夾。
“視頻資料？！”
“沒錯”，梁叔一副穩坐釣魚台的表情，臉上帶著笑意，“這就是這件事情的轉機所在。”
來不及細想，點開文件夾一看，裡麵密密麻麻有幾千個視頻。
“前麵的都是訓練資料，看後麵三分之一。”梁叔撐住桌子，探頭靠近電腦屏幕說道。
“你擋到我啦！”陳鹿將梁叔的頭稍微挪開了一點。
“你都看過那麼多遍了……”
而此時，隨著光標的移動，我的視線定格在了文件名上。
視頻監控202x年x月x日。
“竟然有視頻監控”，看到這裡，我突然冷靜了下來，“但我記得辦公室裡是沒有監控的吧，也就是說我看到他收錢的事根本沒被拍下來。”
“你說的對竹子”，梁叔說道，“如果辦公室裡有監控，那視頻肯定會是他收受賄賂的直接證據。但是你想，張真那樣的人做事滴水不漏，寧願將你逐出電競圈來阻止事態擴大，真有這樣的直接性證據肯定也被他銷毀了，甚至我們連眼下這些東西都見不到。”
“是啊……他都沒處理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他忘記了，而且這些視頻根本不重要。”我拖著下巴沉思道。
“但是呢，百密一疏，終究還是有破綻”，梁叔接過鼠標，順著日期點開了一個視頻，“他可能不知道，三樓的走廊是有監控的。”
我的雙眼不自覺地圓睜，畫麵中出現了基地三樓兩側米黃色的牆紙，而從文件名來看，我記得很清楚，正是我撞破張真收錢的那天。
這個攝像頭的視角很高，但是剛好可以拍到辦公室門口的走廊。
“看好了，主角出現了。”梁叔點了點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