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領主!
“如果說整個郭克星敦大撤退,那是一場龐大的戰役,那麼每艘船隻駛過這道短短的海峽,就是一場最慘烈的戰鬥。”時隔八十年後,已經是位百歲老人的托馬斯,依然心有餘悸的說道。
他的身前坐著一位中年的著名曆史學家,阿諾德湯筆因;而今天正是這位試圖還原當年,那場慘烈大撤退的曆史學家,正在親自的訪問著當年,親曆這一幕的退役將軍托馬斯。
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並且各種紙質的資料,在隨後連串的戰亂中,基本已經損壞殆儘,留下了不多的隻字片語,也無法讓人清楚的知道,那場已經被淹沒在,曆史重重迷霧下的真實情況。
所以,采訪這些不多的,依然活著的幸存者,就成為了阿諾德湯筆的因唯一選擇;他一邊飛快的記錄著老托馬斯的講述,一邊注意的觀察著老托馬斯的神態。
因為這位當年從郭克星敦,幸運撤退下來的老將軍,在之後又經曆了無數的大戰、血戰;照道理來說,應該早就鍛煉出一個無比強大的心臟,看淡了生死才對。
不過,阿諾德湯筆因依然能從老托馬斯的臉上,看到那無法掩飾的恐懼和感傷,可想而知,當初的那場大撤退該是如何的慘烈,才會在這位百戰老兵的身上,留下這麼深刻的恐怖回憶。
隨著老托馬斯詳細的講述,,阿諾德湯筆因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幕,如同在地獄中掙紮著前行的麵話,似乎將他的整個人都拉到了,當年那塊埋葬了無數人的海峽中……
根本就不用等到,那些前來救援的船隻駛近海灘;在它們還離著海灘有裡許遠的時候,密集的人群就向著船隻湧去。
他們踩踏著越來越深,冰涼刺骨的海水,向著那些船隻奮力的奔去;這是一場彆開生麵的特殊比賽,贏的人能成功的登上船隻,換取那不到百分之三十的生率,而可憐的失敗者們,將有非常大可能,永遠留在這個沙灘上。
托馬斯同樣是隨著人潮,拚命的向前衝去,冬季的海水冰冷的,簡直能凍進人的骨頭裡,而且越是往前進一步,海水就會深一點,被冰涼海水浸泡住的身體,也會是多上一點。
不過是向前奔出了一百多米,冰涼的海水就已經浸泡到了托馬斯腰間的位置;難以形容的涼意,幾乎讓托馬斯腰部以下的身體,都失去了知覺。
同時腳下踩著滑膩的泥沙,還有海水的阻力,讓托馬斯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數倍以上的體力,而因為受到刺激而興奮起來的身體,被強行激發出來的那點體力,更是飛快的消耗著。
這還隻是跑出這麼一點遠而已,餘下的路程還有很長,還會更加的艱難……
“不,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一定要活著回到家裡,一定。”托馬斯在心中奮力的嘶吼著,為自己加油打氣;與之同時,他用力的咬住嘴唇,直接將嘴唇咬的鮮血淋漓,用這樣的方式,壓榨出身體的每一點潛力……
人的潛力,往往是無法用理性、科學,這些東西就所能解釋的清楚的。
托馬斯仗著在人群中,還算的上是年輕力壯的身體,超過、或者是強行的擠過了不少人,進入到了奔向船隻的,第一波領先的人群中,不過對比起眼前不遠處的,那一個嬌小、甚至有些單薄的身體,他很是有些自愧不如。
那具嬌小、單薄身體的主人,是一位氣質柔弱的年輕少婦;像極了托馬斯鄰居家的小嫂子,平時說話的都是柔柔弱弱,漂亮、委婉、連隻家養的母雞都不敢動手殺死。
之前,這位少婦懷抱著一位胖嘟嘟的嬰兒,一直孤身的呆在托馬斯數十米外的人群中;每當孩子哭鬨的時候,她總會從懷裡小心的掏出一小塊,半個巴掌大的小奶酪,仔細的扣下一點點,喂進孩子的嘴巴裡,讓孩子破涕為笑。
托馬斯曾經聽說過一句來自東方的諺語,具體怎麼說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大概的意思還是非常的記憶深刻;那句話的意思是你本身沒有罪,但是以你本身孱弱的實力,卻擁有了一件珍貴的寶物時,那就是你最大的原罪。
而在無數饑腸轆轆的人群中,有人!而且是一位柔弱的少婦,擁有著一小塊美味的奶酪,那就是最大的罪孽。
一位一臉痞氣的黑壯大漢,伸出了巨大的手掌,向著少婦的胸口抓去;對於他來說,在這種根本就沒人管的時候,在肚子餓了的情況下,仗著自己的力氣搶點東西,搶點東西吃怎麼了,更過分的事他又不是沒少做過。
的確,根本就是沒有人管這種閒事,麵對著少婦求助的目光,周圍的人群根本就是熟視無睹,或者好像躲避瘟疫一樣的退開老遠;甚至就連托馬斯,都是麻木的看著這一幕罪惡的發生,在這個人命賤如草芥的亂世,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平常了。
但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這一塊不大的奶酪對彆人來說,不過是塊果腹的食物,對少婦來說,卻是懷中嬰兒活命的東西,為了孩子的性命,這名柔弱的婦人,徹底化身為一頭瘋狂的母獸。
黑壯大漢的大意,讓他為此送掉了性命,因為少婦趁著這個機會欺進了他的近身,然後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出其不意的捅了進去。
一刀、兩刀……這位瘋狂的將黑壯大漢肚子捅的稀爛的少婦,臉上表情卻是那麼詭異的平靜;哪怕飛濺的鮮血,濺滿了她的頭臉,濺滿了她那件素雅的碎花棉衣。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去招惹這位,柔弱外表現隱藏著無比瘋狂因子的少婦,最終也成功的,讓那一小塊奶酪在兩天的時間裡,全部的被喂進了那名嬰兒的肚子……
此時,那名少婦將孩子死死地捆在懷裡,用令托馬斯都驚歎不已的毅力,堅定的在海水中前進著;由於身高的問題,不過是淹到托馬斯腰間的海水,現在已經淹到了少婦的胸口。
這讓少婦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比托馬斯更多的體力,漸漸的托馬斯趕上了她。
就在托馬斯與其平行著前進的那一刹那,托馬斯聽到了少婦嘴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寶寶,媽媽答應過爸爸,我們一定要為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