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被丁燃發現了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就再也沒敢再做過。不隻是丁燃警告過她,還有就是她怕藍玉煙真的會發現自己的異常,而將自己趕出這裡,那時一切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可是,現在藍玉煙的樣子讓她心痛,她想要安慰他,但是他卻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並且她也知道,誰也給不了他任何的安慰,有且隻有一個人可以,可是那個人卻是造成現在一切的人,也是現在唯一不能給他安慰的人。
那個女人是個災星,為什麼非要對她執迷不悟?他們之間到底都經曆過什麼,才會讓他對她愛的如此之深?
藍玉煙按滅了煙頭,朝方婷看了過來。身邊的煙盒已經空了,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朝陽台走了過去。
“要吃飯嗎?”方婷立刻問道,她聞到了很濃重的煙味。
“不用,早點休息吧,不用管我。”他說完就走過方婷,直接朝樓上走去。
方婷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他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麵,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也會妥協,而這一切都和那個女人有關,都是因為那個女人,都是因為她,才讓本來什麼都不怕的藍玉煙變得開始畏縮起來,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藍玉煙了,是那個女人害了他,將他害成了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
第一次,第一次她產生了很強烈的想要一個人死的想法。她奪走了自己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藍玉煙,一個是丁燃。如果隻是藍玉煙,那是他們相愛,自己本就無法改變,可是,她卻還勾引了自己的哥哥,讓他開始變得不正常,開始犯錯,甚至快要背叛藍玉煙了。她折磨了兩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似乎隻有她死了,這一切才會結束。
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死不了?甚至現在被抓回了組織,卻仍然沒有聽見死亡的消息。如果換做是其他任何人,早就已經死了,可是為什麼她偏偏卻再次得到了優待?
我可以得不到,但是卻也不能讓你繼續傷害他們。
方婷的眼睛目露凶光,她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藍玉煙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著床頭的照片,那是他和錦瑟在度蜜月時拍的照片,照片裡的兩個人都笑得很燦爛,很幸福,還以為會一直幸福下去,隻是沒想到會這麼短暫。
幸福的時候都以為會一直幸福下去,似乎這個世上就從來不曾有苦難一樣。
為了讓她能早點離開那裡,他隻能儘可能讓婚禮早點結束,即使這是他最厭惡的,他也隻能強忍著這麼做,否則遲則生變。而剩下的,隻能慢慢開始從長計議了,隻要先讓她從那裡出來,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在傍晚的時候,他就收到了高敏給他發的地址,還有一個網址,那是一家婚禮策劃,他們明天就要過去見麵,還要去訂做婚禮的禮服和婚紗。
真的很諷刺,自己一直想要做這件事,但是人卻不對。錦瑟不想要的婚禮,不想要的這些,那個女人都想要,而自己卻要陪著她去做這些。他也才明白錦瑟為什麼不想要這些看上去浮誇的東西。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不過就是個儀式,就是做給彆人看的,想要證明一些諾言,實際上代表不了任何承諾,隻是一場鬨劇而已。
真正的承諾,根本就不需要這些。越是沒有,就越是想要證明,結果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自己得加快自己的進程了,要麼完全掌控,要麼直接毀滅。
錦瑟回到屋內,對著鏡子看了看脖子上的印記,很深,陳玉瑛下手很重。她果然刺激到了關鍵的地方,很快就戳破了他的麵具。看來藍玉煙對他說的那些話起效了,隻是她也很好奇,到底藍玉煙都和他說了什麼,但是又好像隻是開了個頭,在引他上鉤,而自己說的那些話,又幫他推了一步。
但是,自己又能不能等到那一天,那一天真的來的時候,自己還能記得多少事情,又是否還能記得他?那個時候知道真相的他,又是否會做些什麼?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想,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自己都無法控製,又如何去管得了彆人。如果自己不成為試驗品,那就可能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甚至還會連累簡一弦和蘇已然,而現在,救他們出去才是關鍵。
看來自己得記日記了,這樣好提醒自己,在藥效嚴重發作前,從他們身邊消失,這樣也許才能對所有人來個終結,又或者,是給自己來個終結。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錦瑟每天早上在固定的時間去做檢測,然後吃藥,然後適當的戶外活動,當然隻是僅限在實驗室周圍的院內,她的身邊也一直都是陳玉瑛跟在身邊,但是陳玉瑛自從那天之後,就沒再和自己說過什麼多餘的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而那天幫助過自己的沈教授,他會在每隔一周的最後一晚,來和自己聊天,話題隨便,大概不到半個小時,並且他會親自做一些檢測,在本子上記錄很多東西,那是錦瑟看不懂的一些專業術語。她也是在第一次單獨見麵的時候,知道了這個沈教授的全名,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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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不到半個小時的對話中,錦瑟很少主動開口,基本都是沈墨在說話,而她基本都隻是回答,從不問多餘的問題,不說多餘的話。似乎對於一切都漠不關心一般,還是在被觀察的同時,她也在觀察著彆人?
婚禮的準備比預期的要多費了很長時間,本想在一個月內結束,但是現在卻已經超過了一個月,光是婚紗的定製,場所的選擇和預訂,就已經超出了時間,藍玉煙沒有做任何的決定,隻是一直接受她的所有選擇,不給任何的評價,他隻想快點結束,但是高敏似乎卻是完全相反的想法,她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因為隻要她說什麼,他都會同意,她需要陪同,他就得空出時間。即使藍玉煙的臉上從來就沒有過笑容,她也裝作沒有看見一樣,不知道她是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還是隻是偽裝。
丁燃一直都在實驗室外守著,生怕一不留神錦瑟會被突然的轉移走一樣,但是一個月過去了,什麼事也沒發生,至少她看見的是。但是,時間拖得的越久,他越覺得會有意外發生。藍玉煙的身邊一直都有人盯著,所以他幾乎很少能出來,但是仍然會儘量想儘辦法來暫時接替丁燃。他不相信任何人,隻有丁燃。
所有和錦瑟有關係的人,不是被關起來,就是被盯著或者安排著其他的事,張月明和沈追憶就是如此,他們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即使擔心,也無能為力。
在折騰了半年之久,婚禮的日期也終於被確定下來,下周日,藍玉煙就要和高敏結婚了,而登記,選在婚禮的一周之後。
但是,此時的錦瑟,藥效已經開始在她的身上有了明顯的效果。她漸漸地開始遺忘一些事情,是在三個月之後的某一天,她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日記出神,忘記了它為什麼會在那裡。可是,當她打開閱讀了裡麵的內容之後,她就明白了所有,但是記憶卻仍然沒有被喚起。那時,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這一天還是來了。
從起初的期待著能快點離開這裡,到後來慢慢的不再有所期待。她不知道外邊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藍玉煙的任何消息,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離開這裡,也不確定自己還能記得他多久。那是她第一次開始感覺到了遺忘的恐懼,但是她卻沒法大聲的表達出來,隻是開始在日記本上瘋狂的寫著,想著趁著她還能記住的時候,寫下來。本來以為遺忘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她卻後悔了。她並不想忘記他,一想到會完全忘記他,她感覺到自己仿佛再次墜入無儘的深淵一般。她又要回到那個沒有他的時間裡,那個無比黑暗的地方,她就感覺到極度的寒冷。
而監視器外的另一頭,陳玉瑛一直觀察著錦瑟,他看見她開始長時間的坐在桌前不停的寫著日記,他覺察到了異常。她也不再出去,隻是一直在屋內呆著,哪也不去。他看不到實驗數據,他也不清楚錦瑟現在的異常是否已經代表著藥正在起作用。他沒有資格問,這是規矩,即使他問了,沈墨也不可能告訴他,那是越界,他要做的就是監視和彙報。
沈墨坐在錦瑟的麵前,照例問了她幾個問題,然後又開始和她閒聊起來,但是錦瑟卻越來的越不耐煩和心不在焉,視線總是不停的看向桌子上的日記本,而她這一舉動早就已經引起了沈墨的注意。
“你是要寫日記嗎?”
“嗯。”
“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寫,聽說你都已經很久沒出門了。”
“嗯。”
“你都在寫什麼?我能看嗎?”
“不能。”
“你不想出去走走嗎?今天天氣很好。”
“不想。”
“那要不要見見你的朋友?”
“不要。”
“那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沒有。”
“想做的事?”
“寫日記。”
“還有呢?”
錦瑟看著他,頓了一下,瞥過頭,沒有說話,繼續盯著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