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假期很快走完,時光也和大多數農民工一樣開始了新一年的奮鬥。當我們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這美好生活的時候,生活的殘酷就驅趕著我們繼續拚搏,有時候很想能夠給自己放一個長長的假期,可沒過幾天我們就重新被憂慮、恐懼重新拉回現實。
在父親的囑托和母親的不舍之下時光背起了行李,他要先去老六的家裡和他一起走。
兩人扛著行李走在去往鎮上的路上,隻有到了鎮子上才能坐上三輪車,三輪就是那些農用三輪紮上一個帳篷,裡麵擺放著小馬紮。路邊也能碰到三三兩兩和他們一樣扛著大包小包行李的打工人,肩上扛著的就是出去一年的生計。
老六一路上不停地在和時光說著過年這幾天他的相親故事,哪一個姑娘的腿好看,哪一個姑娘的臉蛋比較白嫩,哪一個姑娘的聲音好聽。時光也在他每一次的介紹時插科打諢一番,終於老六想起了時光的事情問道:“光子你回家見到你那個小女朋友了嗎?”
時光嘴角上揚起來,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說:“見到了。”
“哎吆吆,快跟我說說,拉手了沒有?”
“那是肯定的呀。”
“那拉完了手呢?親嘴了沒有?什麼感覺?”
時光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說道:“親了。”
老六見到時光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吹牛,於是毫不客氣的揭短說道:“彆吹牛了,看你這樣子你就沒親到,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時光被揭短後毫不客氣的給了老六屁股上一腳,嘴裡罵道:“你個流氓。”說完扛起行李迅速往前跑去,老六沒注意就挨了一腳,等反應過來時時光已經跑出去了一段距離。
春運期間的人流量才能讓你見識到我們泱泱大國到底有多少人,好不容易從大巴車上擠了下來,二人又扛著行李開始擠向售票大廳內。此時你如果想做一個文明人老老實實的排隊,那有可能第二天你還在原地等待著。
老六憑借著手裡的帆布大包和身後時光的推手好不容易擠到了售票窗口,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一隻腳上,在這樣擁雜的環境當中踩到腳是很正常的,人們甚至都不會說上一句對不起,因為這會你踩到了彆人,沒準你的腳剛落地就讓彆人踩上。
但是這次不同的是被踩那人破口大罵:“你個小b崽子,他媽的瞎了眼了?”
老六轉頭看去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身上一件皮衣和頭發一樣的油光鋥亮,老六低頭一看那人的新皮鞋被他踩上了一個大腳印子,忙不迭的說道:“老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都是後麵的人推的。”
那人一把抓住老六的衣領說道:“老子不管,趕緊給老子拿錢出來。”
老六立馬裝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老板我真沒錢陪你,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行嗎?”
皮衣男仍舊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怒吼道:“趕緊拿錢出來,要不然今天老子就讓你躺下。”
周圍等待買票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皮衣男,讓他放過這個小孩。老六也跟著一直求饒,並且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更加逼真,此時的老六如果去參演電影肯定能夠拿獎。
皮衣男見事態有點不利就對著周圍的人大聲喊道:“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說完轉頭看著老六繼續說道:“不是老子今年沒開車回來誰跟你們這一幫臭打工的一起擠這破火車啊?你趕緊給老子賠錢,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後麵買票的人見前麵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就拚命的往前擠,在這人擠人的環境裡沒有人會在乎你前麵發生什麼事情,也有一些是跟著起哄的人。就在一股人流擠來時,老六趁機掙脫了皮衣男的手,然後矮下身子在人縫裡快速穿梭著跑了出去。
時光在外麵看著行李,見老六出來就以為他買到了票。
老六上前一步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時光就讓老六在外麵等著,他則是加入了這場擠人的遊戲裡。
沒過多久時光就耷拉著臉回來對老六說到:“去b城的車票就剩一張了,要不你先過去吧,我看看能不能買到明天的票吧。”
老六接過時光手裡的票說道:“沒事,有一張就好辦了,一會你先拿著行李進去,我自有辦法,到時候咱們就在站台上見。”老六看了一眼車票上的車廂號後就轉身朝車站的東邊小跑了過去。
時光一人拖著兩人的行李一點一點的朝著候車大廳挪去,身後不斷傳出催促的聲音,起初時光還對人報以歉意的微笑,後來也裝作聽不見似的繼續向前挪著。
終於到了候車大廳內,找到進站口後就一直在那裡向前擠。憑借著他頑強的意誌和不要臉的精神成功的擠到了第一位,眼看離驗票還有一小時左右,時光放下手中的大包裹一屁股坐在上麵等待著。
候車大廳內各種嘈雜的聲音充斥在內,濃濃的煙味根本就來不及散開,中間夾雜著孩子的哭鬨聲。時光仰著腦袋衝著裡麵看去,不知道老六有沒有想到辦法進到站台裡麵。
終於驗完了票,時光仍舊是一步一挪的向前蠕動著身子,剛進入站台就見老六在柱子下麵鬼鬼祟祟的躲著。
時光趕到地方的時候老六迅速打開自己的包取出裡麵的大水杯,然後小聲的對時光說道:“我剛才正好看見了那個皮衣男,他就在咱們後麵的那輛車上。”
時光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那個皮衣男坐在窗邊不停的扇著風。那時的綠皮車窗戶是能夠打開的,裡麵沒有空調和通風,所以上車後到開車前,即使是冬天也照樣讓你汗流浹背。
老六對時光說道:“那輛車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走了,一會咱們悄悄摸過去,等那車開起來後我要給那個孫子送上一份見麵禮。”
時光看著他手中的大水杯和臉上賤兮兮的笑容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二人慢慢繞到皮衣男的視線後麵,老六擰開手中水壺的蓋子準備著。沒過多久火車就緩緩的開了起來,等車駛離了大約四五米的時候,老六端著水杯衝上前麵,一把將水壺裡的水全部倒在了皮衣男的身上,沒等皮衣男反應過來立馬掉頭就鑽進了人群裡。
車廂裡的皮衣男對著窗戶外麵破口大罵,但是他沒看到是誰對他出的手。
時光和老六在火車開進站台的時候就擠到了最前麵,手腳麻利的老六沿著窗戶直接翻了進去,由於唯一的一張車票還是無座的,所以老六事先就占領了一處車廂連接處。
大包放在底下,兩人並排坐在包上,手裡抱著自己的小包。一路上的顛簸他們二人都沒吃一口飯,也沒喝上一口水,因為車廂中的廁所裡都擠滿了無座的人,所以就導致路上驗票的列車員也根本沒有擠過來。
經過一夜的煎熬二人終於到了b城的車站,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才到了工地的大門口,二人看著這熟悉的地方也感覺不到身上的酸痛和疲勞。
或許人隻有在陌生的地方而且又是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覺得特彆的累吧,不過那是心理上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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