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自古以來便是天下名山。而青城派,自武林出現後便是江湖數百年來數得著的名門正派。
董昭背著刀,獨自朝著青城山那山門處走去,小黑被鄢聰帶走了,因為上山,根本用不上馬。
到了山門外,很快便有青城派守山的弟子朝他走來。
“站住!來者何人?”一個約莫三十來歲,劍眉闊麵,高鼻厚唇的青城派弟子拿著劍走了過來,指著董昭厲聲問道。
董昭抬起眼,打量著這人,見他穿的是青城派那黑格藍底的衣袍,於是拱手道:“在下董昭,前來拜山!”
“董昭?”那人有些吃驚,“你就是那號稱打便天下二十五歲之下無敵手的董昭?”
董昭沒有說“正是”,謙虛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反正就是你認為的那個董昭吧。”
“你來乾什麼?”那人再次問道。
董昭怔了一怔,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啊,都說了來拜山啊!
“我來拜山!”
“拜山乾什麼?”
董昭有些生氣,你們青城派的連客套話都聽不懂嗎?
“我要上山!你聽明白了嗎?我要見你們家的宣瑾,宣渺,宣哲三個長老!”董昭聲音冰冷說來出來。
“你見他們幾位長老做什麼?”那人仍是一臉警惕。
董昭氣的鼻孔直出粗氣,這個人為什麼就不能客客氣氣說一聲“請”呢?
“我有事要見他們三個,你能不能放我上山!”董昭忍住了脾氣,沒有厲聲喝出來。
那人劍眉一揚:“你到底有什麼事?”
饒是董昭脾氣再好都快被逼瘋了,他上前一把撥開那人肩膀,徑直就往山門內走,那劍眉弟子見董昭這般不禮貌,慌忙自背後拔劍便朝董昭刺,順便大喊:“有人闖山,攔住他!”
他一劍刺去,董昭一扭腰躲開,腳往後迅速一抬,“梆”的一下踢在了那人下巴上,直打的那劍眉弟子,嗚呼一聲,丟了劍,被一腳踢飛七八步遠,趴在了地上。而山門處隱藏的青城派弟子一衝出來,足足七八個,齊刷刷持劍擋在董昭身前,一臉怒意的看著董昭。
“我是來拜山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青城派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董昭朝著這群人厲聲喝道。
“我們聽得懂人話,可你為何要打傷我們董師兄?”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城派弟子說道。
“因為他聽不懂人話!”董昭很生氣。
這七八個弟子同時愣了一下,董昭繼續道:“放我上山,我沒有惡意,而且你們也不是我對手!”
這時那同樣姓董的劍眉弟子自董昭身後爬起,揉著下巴道:“你……你就不會說請我們通秉一聲嗎?”
董昭訝異,難道就因為自己沒說這句話他就要一直問嗎?真是個死腦筋……他抬頭看了看這巍峨的大山,問道:“你們通秉要多久?”
“半個時辰!”
“真是費勁,那就麻煩你通秉一聲吧,劍眉小哥!”董昭無奈在山門邊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
那個劍眉弟子走過董昭身邊,有些生氣的揉著下巴:“我不叫什麼劍眉小哥,我姓董,叫董照!”
“昂?哪個照?”董昭一歪頭。
“豔陽高照的照!”
“董昭,董照,董昭,董照……”董昭念著念著,頭都快暈了,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名字……
“你在這裡等著吧,我去通秉!”董照也不介意他踢的那一腳,直接跨著步子上山去了,看的董昭一愣一愣,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遇到了這般奇怪的人,還起了這般奇怪的名字……
董昭照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靠著大樹坐著,思索著見了青城山上邊那些大爺該怎麼開口才好,想著想著,他抬眼望了下太陽,今天可真是豔陽高照,熱氣如蒸……
董昭不知道的是,自從他跟鄢聰一路往西,就被東華會的人盯上了……
兩人於山腳下分彆,鄢聰牽著他的馬往崇州方向走,烈日炎炎,鄢聰渾身是汗,他遮住額頭四望,見不遠處有幾棵大核桃樹,樹下有大片綠蔭,於是他便牽著馬朝核桃樹這邊走來,想歇上一陣子。
鄢聰將小黑栓在不遠處另一棵樹下,而他則躺在這最大的核桃樹下歇息了起來,涼風習習,讓他感覺好了不少。他不由咂巴嘴,拿起酒葫蘆喝上一口酒,哎真舒服……
但是,就在他困意襲來,防備最低的時候,忽然,核桃樹上,一張大網朝他頭頂直罩了下來!
鄢聰猛地睜開了眼,有人偷襲!
他急忙朝側麵一個翻滾,滾出七八步遠,險而險之的躲開了那張大網,可隨即樹上飛下無數飛鏢,飛刀,嗖嗖作響!鄢聰急忙一個翻身,雙掌往上一頂!
朝他頭頂飛來的飛鏢飛刀被他雙掌一震,儘數歪七八扭的落地,他雙眼一睜,看見了隱藏在樹冠裡的人!
一個矯健的身影自樹冠裡一躍而下,頭朝地,腳朝天,伸出雙掌,就朝鄢聰頭頂壓來!
“泰山壓頂!”那人大喝一聲,渾厚的掌勁還在半路便已吹得鄢聰白發亂飄!
眼看那人來的急,鄢聰隻得再次大吼一聲,雙掌朝上,用力一頂!
“啪啪!”
四掌相擊,震的核桃樹沙沙作響,枝葉亂飛,而這四掌相擊之後,鄢聰頓感不妙,雙腿往下一陷,竟然陷進去半尺來深!他臉色一變。
虛境!
那人翻身落地,鄢聰也趁勢拔出雙腿,可隨著身前身後呼呼風響,他瞬間臉色大變。
他的周圍,來了足足七八十個黑衣人,為首一個女人,正拿著一根蛇鞭,一臉冷笑的看著他,這個女人,不就是之前董昭遇到的那個女人嗎?而與他對掌的那人,生的一張圓臉,一雙豹眼,眼下有顆顯眼的淚痣,他不認識。
“川西白發翁鄢聰,你知道你壞了我的好事嗎?”
女子銀鈴般的聲音開口說道,她不是彆人,正是海留夏,此刻她已經不用裝了。
“你們是?東華會?”鄢聰聲音變冷了。
圓臉高手笑了笑:“不然呢?你這個老臭蟲,搗毀了我們十幾座廟,你覺得我們會放過你嗎?”
圓臉高手正是東華會白虎壇壇主嶽重。
鄢聰聞言,居然哈哈大笑,笑完之後指著海留夏道:“你這個婊子,老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董昭看不上你!想要老夫的命,儘管來拿吧!”
海留夏聞言勃然大怒,喝道:“嶽壇主,給我拿下這個老臭蟲!”
“是,左使大人!”
嶽重霎時間便朝鄢聰撲了過去!
兩人很快在樹下交起手來,兩雙手打的激烈無比,身影翻飛之間很快便走過了五十多招!
海留夏冷冷的看著兩人對打,臉上出現詫異之色,這鄢聰,居然不虛虛境高手!嶽重也越打越吃驚,這鄢聰居然跟入虛的他平分秋色,他是怎麼做到的?
“啪!”
兩人掌對掌一擊,各自後退三步,鄢聰立馬灌上了一口酒,腮幫子鼓成個蛤蟆一般,繼續朝嶽重攻來!嶽重且戰且退,他倒要看看鄢聰耍什麼花招!
“噗!”
鄢聰逼近嶽重之後,看準機會,一口酒就朝嶽重噴了出去!
嶽重冷笑一聲,雙掌合起如門,運起真元一擋!那酒珠打在他雙掌那扇門上,劈啪作響,卻不曾傷到他分毫!而鄢聰這一噴之後,一口氣已經用儘,這個破綻被海留夏看了出來!
海留夏毫不猶豫一伸手,蛇鞭一揮,一下纏住了鄢聰的腳踝,然後猛地一拉!
鄢聰霎時間被拽的一個趔趄,而嶽重見鄢聰吃虧,自然是不會放過,雙掌如雲,朝著鄢聰攻來!
“砰!”
鄢聰身形不穩,右肩中掌,他大怒,將酒葫蘆朝著樹下的嶽重一擲而出!
嶽重偏了一下頭,那酒葫蘆砸的鑲嵌進了核桃樹裡,可酒葫蘆也被震的裂開了一條縫,剩餘的酒順著縫隙流到了樹根下……
鄢聰再翻身時,又一把飛刀紮中了他的手臂,他一吃痛,手脫力,腳又被海留夏拽住,直接“噗通”一下,跌在了地上……
周圍的黑衣人一擁而上,很快就將鄢聰製住。
鄢聰嘴角溢血,已經無力動彈,他惡狠狠的盯著海留夏,喉嚨卻發不出聲了。
嶽重上前,正欲一掌斃了鄢聰,海留夏止住道:“這個老臭蟲武功不低,雖是化境,可也快入虛了,殺了可惜。”
嶽重聞言笑了笑:“怎麼,左使大人難道還想將他吸入我們東華會不成?”
海留夏笑了,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天尊大人的八荒饕餮神功都快破絕世境了,這個鄢聰這麼深的內力,不是正好當天尊的養料嗎?”
嶽重聞言,恍然大悟。
“來啊,用鎖骨釘把這個鄢聰給釘起來,然後送到天尊那裡去!”海留夏下令道。
“是!”
海留夏轉頭看向了拴在另一棵樹下躁動不安的小黑,清冷一笑:“嶽壇主,派人在這裡盯著,我們就去鄢聰家裡等董昭好了。鄢聰家的位置我已知曉,董昭下青城山後,必然會去鄢聰家裡取馬,隻要抓住了董昭,何愁伊寧那個女人不現身?”
嶽重點頭,臉色深沉道:“這個女人太陰險了,這陣子居然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抓到董昭,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
“咯咯咯咯……”海留夏笑顏如花,“嶽壇主,董昭可是我的,你可不要跟我搶哦……”
“是是是,是左使大人您的……”
“哈哈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旁邊的東華會教眾也附和著哈哈大笑,唯有那個砸進了核桃樹裡的酒葫蘆還在滴著未流儘的酒水,如同淚水一般滴著……
海留夏沒有選擇在靠近青城山的地方動手,她很謹慎,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鄢聰落難,董昭渾然不知,此刻的他正在那個董照的帶領下,循著山道,一步一步走向高處的青城山雲頂宮。
雲頂宮外,落日坪裡,無數青城派弟子排的整整齊齊,一橫一豎,一招一式的練著劍招,這些弟子們一個個精神煥發,氣勢不凡,練得有章有法。
董昭瞟了一眼過去,這青城山不愧是數百年的名門,光看這些弟子就知道青城山底蘊不俗。
董昭很快被迎進了雲頂宮一座偏殿之內,而招待他的自然是同輩的宣麟。
兩人是在終南山見過麵的,並且對彼此的印象都不好,所以當兩人四目相對時,宣麟當即冷冷道:“董昭,你來乾什麼?”但隨即側著身子一坐,對一旁的弟子開口,“去上茶!”
董昭光是看宣麟這態度,就知道這小子心中有怨氣,但是不想失了禮數,大概就是客客氣氣請他喝杯茶,然後請他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