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這裡山青水綠,草茂沙軟,空氣溫潤宜人。
大江邊一處被草木遮掩的沙灘上,黑袍人正負手而立,身邊站著粉衣女子海留夏以及七八個黑衣人。
“消息探的如何了?”黑袍男子沉聲問道。
“師傅,已查明,伊寧正在彙溪村,跟一幫矮子在一起。”海留夏回答道。
“矮子?矮子幫嗎?”黑袍男子臉色出奇的有些凝重,似乎矮子幫有些棘手一般。
“是。”
“我們在靜水灣邊上的痕跡是不是被她發現了?”黑袍男子轉頭瞟向海留夏那張俏臉。
“應該是……”海留夏支支吾吾。
“什麼叫應該?”黑袍人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
“師傅,我這就去查明!”海留夏急忙轉身,不敢麵對黑袍人的眼睛。
“回來!”
海留夏停下腳步,緩緩轉身,低下了頭,黑袍男子一手拍著她肩膀,讓她心稍安,隨後語氣緩和了一些:“留夏,你要跟你姐姐學,凡事要細致,以後不要跟師傅說應該大概也許差不多這種字眼,明白了嗎?”
“是……留夏明白了。”海留夏細聲細氣道。
“去吧。”
海留夏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了這處沙灘,很快,黑袍男子也消失了,沙灘上的足印也被抹的一乾二淨,似乎這裡沒人來過一樣。
彙溪村內,侯來寶家裡已經坐滿了人,他那亮堂的大廳顯得有些擁擠起來,但這並不耽誤眾人議事。
“伊寧,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幫人便是東華會的人!他們在江上看了我們一眼,回過頭來,定然會報複!”高如山說道。
水得清也開口了:“昨日夜裡,彙溪村有陌生人進來,想是東華會的探子,我們裝作沒看見,想來他們既然已經派人來查探,近期必然就會動手!”
侯來寶憂心忡忡:“我們得想個對策……”
“你那小腦袋能想到什麼對策?”
“你還不如我聰明呢?”
“你抱你的娃娃去!”
“就是就是……”
矮子們又七嘴八舌罵了起來。
“哈哈哈哈……”阿芳笑了出來。
“笑死啊你!”高如山沒好氣道,他仍然對阿芳打扮成沈落英的樣子耿耿於懷。
“你們這幫小矮子,真是見識短淺,有我在,怕他東華會作甚?他們就是來上成千上萬人,也會一敗塗地!”阿芳娓娓道著,一臉自信。
“你?你能打成千上萬人?伊寧都做不到,就你能?”一個小矮子吹胡子瞪眼反駁道。
阿芳手一翻,自腰後取出巫王笛來,說道:“我巫芳說到做到!”
一幫矮子們聽得目瞪口呆,高如山神色一變,看向阿芳,立時道:“你果有這般本事,若能將東華會來犯者殺個片甲不留,我高如山願意向你道歉!”
“你的道歉值幾個錢?”阿芳翻個白眼,一臉不屑。
侯來寶道:“阿芳姑娘,我兒子給你當乾兒子,這怎麼樣?”
“好!一言為定!”阿芳樂開了花,她早就想認乾兒子了。
時間很快過了黃昏,夜幕悄然降臨。
江麵上很快出現了數十艘小船,一艘艘小船上載滿了黑衣蒙麵人,這些人手持利器,蹲在船上,目視前方。微弱的漁燈指引著方向,對麵那道山穀的輪廓很快便出現在眼前。
順著這條溪水往上走個十來裡,就是彙溪村!
今夜,正是天朗氣清,明月高懸,殺人放火的好日子!
最中間一艘稍大的船上,黑袍男子,左木,以及那個寬衣大袖的刀客,立於船頭,臉色肅然,眼神中透著殺意。
“大哥,你去年這個時候,在那村子後邊竹林裡與那個女人打過一場吧?”蒙著麵的黑袍人問左木道。
左木似乎不願提及這事,畢竟被一個女人打個半死並不光彩,他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聽說這個女人武功比起去年更高了,她一次能打兩個虛境還不落下風,更是親手斬殺過虛境高手。”寬衣大袖男子說道。
“讓我來試試他的深淺吧,大哥二哥!”黑袍男子眯了眯眼,似乎有一絲期待。
他有些期待與這位傳說中的罕世高手,也是江湖第一高手交手!
“莫要大意,這個女人當初打我用的是右手劍,據傳聞,她的左手刀比右手劍更強!”左木提醒道。
“且看三弟手段了,若是三弟不能敵,不是還有我們嗎?”寬衣大袖男子說道。
“左林,你千萬不能小看了這個女人,誰知道她有沒有一打三的能力?”左木瞪了寬衣大袖男子一眼,說出他名字來。
“大哥,這女人也就跟那程歡平分秋色而已,程歡也不過如此,她能強到哪裡去呢?有大哥二哥在,我們仨就定能成功!”黑袍男子如是說道。
“左森,上次在江中殺蘇博之時,橫空出來一個龍驍,這次誰知道會冒出誰?你的情報不能有誤,若是對麵出現其他虛境之上的高手,你我恐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左木冷冷懟道,將黑袍男子的真名也說了出來。
左木,左林,左森,便是東華會這三兄弟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隨便取的。
“大哥,你莫忘了,我們除了虛境高手,可還有化境高手!”左森回顧一眼左木道。
“哼!化境高手比下有餘比上不足,在罕世高手麵前,跟個廢物一樣,你還指望這些人麼?”左木不屑道。
“那兒不是有個村子嗎,我們若是以那些村民的性命做要挾,這個俠女,你說會不會亂心呢?”左森冷笑道。
“你就隻會這種惡心的計謀,哼!”左木不以為然撇過頭去,不再去看左森了。
左林打圓道:“大哥,三弟,何必爭執,今夜隻要那魔女身死就行,至於那些個村民百姓,死不死又有什麼分彆呢,你們說呢?”
“哼!”左木仍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算是默認了今晚的行動。
月照溪流,流水潺潺作響,小船蕩起水花,接連靠岸,數百黑衣人,在一個個領頭的人帶領下,貓著腰,輕手輕腳,分批次的朝山穀內的彙溪村而去!
一隻貓頭鷹立於一棵大檜樹上,敏銳的雙眸緊盯著下邊這群人,而後,長嘯一聲,振翅而起,飛向夜空。
“咕咕,咕咕!”
貓頭鷹的叫聲響徹夜空,驚得那些個黑衣人內心一顫,步子一緩,但看見隻是隻扁毛畜牲後,長舒一口氣,繼續前進了。
殊不知這隻貓頭鷹飛進山穀,一路振翅滑翔,最後落在山坡上一個紫衣女人肩頭。
紫衣女子嘴角上揚,對身邊另一個高個子的女子道:“他們來了!”
兩人正是巫芳與伊寧。
“鳥不錯。”伊寧望著這隻貓頭鷹,說了一句。
“我可是巫門傳人,這馴獸的本事天底下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阿芳驕傲道。
少時,高如山自山坡後探出頭來,說道:“村民們被侯來寶跟他媳婦轉移到後山去了,村子裡現在沒有人,甚至狗都帶走了。”
伊寧聽完點點頭:“辛苦了。”
賴德貴也探出頭來:“阿芳姑娘,你家青竹短尾已經在江對麵等著了,隻要東華會的人上那鎮子查探,必然有去無回!”
阿芳點頭:“辛苦了。”
“我去村口。”伊寧這麼說道。
“你傻啊?”阿芳瞪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冒險,等著那些人上鉤不就好了嗎?
高如山解釋道:“這幫人窮凶極惡,他們進了村,要是發現村子裡沒人,定然會放火燒村,那些瓦房竹屋對我們來講不算什麼,但對這彙溪村的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事!”
阿芳苦笑一聲:“好你個伊女俠,你還真想當救世主啊?”
高如山輕哼道:“你比我們家阿寧差遠了!”
“死矮子,你給老娘閉嘴,阿寧能當大俠,我阿芳哪裡就差了,待會便讓你瞧瞧老娘的本事!”阿芳也朝高如山冷哼一聲道。
“哼!”
“哼!”
兩人同時哼了一聲,高如山隨即離開了。
伊寧持劍,一掠而出,如一道驚鴻,滑下山坡,在一所竹屋頂上輕輕一點,然後往前一飄,隻點兩腳後,她已經落在了村口那門牌前。
阿芳感慨:“這他媽的,怎麼她輕功比我還高啊?我這輩子怎麼追得上她啊?”
村子裡燈火通明,門牌前甚至點燃了一堆篝火,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伊寧那略顯凝重的鵝蛋臉上,她望著村外那條漆黑的小路,平心靜氣,不動如山,而體內氣海卻慢慢升騰起來,宛如即將燒開的水一般。
溪流的流水聲潺潺作響,而溪邊的小路似乎沒有任何不尋常的樣子。
“藏頭露尾!”
伊寧厲聲喊出,拔出劍來,運轉真元,朝著不遠處溪邊的一叢蘆葦提手就甩出一道凜冽的劍意!
“哢哢!”蘆葦直接被斜著齊齊斬斷!
“啊啊啊!”一個淒厲的慘叫聲喊出來,一個黑衣人從那蘆葦叢倒向小路上,他捂著肩膀,翻身打滾,疼的死去活來,他一條胳膊已經被那道劍意齊肩斬斷……
伊寧手指一彈,一根冰針射出,精準射在那人翻身過來露出的咽喉處!
“噗!”
冰針直接沒入了那人脖子裡,那人哀嚎聲徹底斷掉,沒了氣息。
隱在暗中的黑袍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女人,當真是名不虛傳,他沉下臉來,手一揮:“上!”
很快,上百的黑衣人自溪水裡,蘆葦叢裡,小道右側的小丘後邊湧了出來,揮舞著刀劍,射出暗器,衝向伊寧而去!
伊寧絲毫不慌,隨意躲開幾柄飛刀飛鏢,左手一甩,五根冰棱甩出,對麵霎時間響起五聲慘叫,迎麵便倒下五個,皆被一擊致命!隨後伊寧腳一震,震起地上無數碎石,左手又是一揮!
鋪天蓋地的碎石朝著那些黑衣人打去,黑衣人們猝不及防,防也防不住,霎時間慘叫連連,還未衝到伊寧麵前便倒下了十幾二十人,一些黑衣人見同伴慘死,握著刀,手都在抖……
“青鋒烈!”
伊寧劍轉左手,再次提劍一劃,劍光劃出一個叉形,寒元湧動,凜冽的寒風朝著那些衝過來,跳過來的黑衣人們掀了過去!
“啊啊啊啊!”
這一擊更是響起了無數慘叫聲,很多跳在空中的黑衣人被這迎麵的寒風擊中,衣裳破碎,血如泉湧,又倒下了一大片!而那村口小道上,直接被犁出了一條尺許深的溝壑來!溝壑裡,血淋淋,溝壑邊,殘肢遍地……
一個黑衣人頭領捂著肩膀,拿著劍的手抖的不行,他是化境高手,可看見眼前這種怪物,他牙齒都開始打顫,這真的是人嗎?
左森藏不住了,這些黑衣人可都是精銳,他隻是想試探一下,誰曾想還未靠近這女人,便損失四五十人!他大怒,自衣袍裡拔出一根三尺三寸長的三棱兵器,高高躍起,殺向伊寧而去!
伊寧看見這蒙麵黑袍人露麵,心一沉,一劍劃空,黑袍人一閃身子,躲過那劍氣,速度居然不減,朝著伊寧就是一棱砸下!
“乒!”
劍與棱相擊,火花四濺,伊寧是右手持劍擋的,手下沉寸許,她略微一蹙眉,這種兵器,似劍非劍,似鞭非鞭,似鐧非鐧,見所未見,這黑袍人是誰?
“叮叮叮叮!”
劍與三棱鐧打的不可開交,兩人在村口殺了起來,霎時間便過了五十餘招!
“轟!”
門牌直接被那三棱鐧打中柱子,轟然倒塌!
左森見伊寧劍招淩厲,一來一往,卻毫無破綻,且內力渾厚,他深感此人難以對付,而伊寧也覺此人內力高強,這怪異武器能使出劍,鐧,鞭三種武器的招式,也頗感有些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