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橈失算了,伊寧其實也失算了……
伊寧沒有料到湯銑跑的如此之快,導致沈青溫摯沒能得手,沒能要了徐經的命!
當她趕到那客棧外時,早已人去樓空。
她帶著人到小孤嶺時,沈青二人早就等候在此了,之前刺殺徐經的其實是這兩人,並非什麼東華會的海留夏,這一切不過是擾亂視聽罷了。
“大小姐,非是我等不願死戰,而是秋叔他給了我們信號,讓我們先走!”沈青解釋道。
“他?”
“秋叔趕到之時,給了我們一個眼色,他應該是想先留徐經一命。”溫摯回答道。
伊寧思索著,秋行風很可能是知道湯銑的手段,她也知道,這個人有虛境的實力,而且擅長用毒,秋行風是怕兩人出岔子……他想用更穩妥的法子處理徐經湯銑,應該是這麼想的,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彆的了。
徐經湯銑畢竟是朝廷的人,處理起來總有些顧忌。
但是這兩個如此陰險的人,是不能留的!
哪怕他們是朝廷的人!
“除此之外,我們抓到了兩個人!”溫摯道。
“帶來!”
一個高大的漢子被五花大綁,帶到了伊寧麵前,這個漢子正是閻浮,外庭冬縛司司正。閻浮冷著一張黑臉,默不作聲,在火光之下,麵對這麼多人,倒是顯得異常冷靜。
“誰下的令?”伊寧負手,俯首看著閻浮,想看看這人會不會說實話。
“要殺便殺,哪那麼囉嗦?”閻浮狠狠瞪了伊寧一眼,彆過了臉去。
“是湯銑吧?”伊寧再次問道。
“哼!”閻浮冷哼一聲,不理會伊寧。
“你還挺橫啊?不就是個勞什子外庭嗎?沒有程歡的外庭,你們也敢在我們麵前橫?真當自己是根蔥了嗎!”溫摯肆意嘲諷道。
閻浮抬頭道:“囉嗦什麼,拿起你的刀,砍我頭便是!”
“嗬,還真是條漢子啊?”溫摯說著便開始拔刀。
沈青一把摁住了溫摯的手,讓溫摯停了下來,她看著伊寧等待伊寧說話。
“放了吧。”伊寧淡淡道。
“大小姐,怎麼能放了呢?這個人回去後說不定又會跟徐經來找我們麻煩!”溫摯急了。
“他沒用了。”伊寧還是淡淡道。
放了?閻浮大驚,他看著伊寧,冷冷道:“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今日放了我,可彆指望我日後感恩!”
“梆!”一記手刀斬在閻浮後腦之上,閻浮兩眼失神,再一閉,搖晃了兩下,暈了過去。
“扔了。”伊寧淡淡下令,當即有青鋒門的人抬起閻浮,往遠處走去,不知道扔哪個旮旯裡了。
“另一個呢?”伊寧問道,溫摯剛剛說了兩個俘虜。
沈青手一揮,很快,同樣被五花大綁的傅恒就被押了過來!
傅恒看見眼前這個女人,一時大駭,腿都打哆嗦,而伊寧看著這個高顴骨窄麵的皂衛頭子,隻是淡淡開口道:“是你啊?”
“伊……伊女俠……”傅恒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道,想起去年在青蓮山下,被她當球踢,他的老腰就隱隱作痛。
“這個不放。”伊寧對沈青道。
溫摯聽了這話,當即拔出刀來,傅恒聽的刀出鞘的聲音,居然眼一圓睜,嚇暈了過去……
溫摯以為伊寧的意思是要結果了他,沈青又摁住他的手,斥責道:“動點腦子!”
“是,我聽你的。”溫摯收刀朝著沈青笑了笑,沈青卻沒給他好臉色。
“帶走吧!”伊寧淡淡開口,青鋒門的人隨即帶著傅恒,消失在了小孤嶺。
放一個,留一個,足以讓徐經湯銑兩個疑心病懷疑到這兩個人身上,從而保護真正的自己人,秋行風。這是伊寧的想法,她知道秋行風周旋在兩人身邊很辛苦,也很危險。
得早點讓秋行風脫身啊……
翌日,在江北的一處原野上。
此時的董昭,赫連飄,江月溪三人駕著一輛馬車,往中州潁縣而去,算算日子,離白梨受傷一個月隻差幾天了,董昭心急如焚。
馬車內,赫連飄與江月溪一人靠著一邊車窗坐著,沒有說話。赫連飄閉目養神,江月溪低頭思索,似乎誰也懶得開口。車內的氣氛無比沉悶,江月溪蹙了下秀眉,索性轉身,直接出去到車駕上,與董昭並肩坐在了一起。
看著董昭那胡子拉碴的側臉,微微動容,她轉頭,目視前方,悠悠歎息了一聲。
“江小姐,江北不比江南,風緊,你還是回車內吧。”董昭說道。
“不回。”江月溪很乾脆的拒絕了。
她很想問那一晚他們發生了什麼,但話到嘴邊她問不出來,懷裡那封血寫的衣襟在提示著她,兩人是清白的,而她之後也感覺體內有一股不明的真氣流動,那定然是董昭注入的。
自己並未感到什麼不適,但是自己起床時那樣子,她肯定兩人已經有肢體接觸過了。
春藥,她師傅居然用這種下作手段!
“董公子,如果有一天,我也跟白梨一樣,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會救我嗎?”江月溪忽然問了這麼一句話,問完她就後悔了。
董昭沉吟了一下,說了句:“會。”
她趕緊追問:“為什麼?”
“你是個好姑娘,我沒有見死不救的理由。”
“若我不是個你想象中的好姑娘呢?”她再次追問。
“也會。”董昭毫不猶豫回答了出來。
“為什麼?”
“因為現在的你是個好姑娘,倘若以後你真的變了,我也會幫你找回你那份善良。”董昭目不斜視的說道。
江月溪再次動容,這個回答她很滿意,可惜的是,這樣的男人已經娶妻,她心中起了漣漪,卻又如同紮了根刺一般難受。
赫連飄的那一句話始終縈繞在她耳邊:“他本該是你的丈夫!”
那道漣漪再次擴大,震動著她體內的每一根神經……
“江小姐……”
“叫我月溪!”江月溪忽然打斷道,打斷完又後悔了。
董昭偏頭,看著江月溪那柔美動人的臉,淡淡道:“月溪……我這一年之內,有很多事情要做,恐怕不能再去江家莊看你了,到時候你要多保重。”
“我跟你一起去!”江月溪脫口而出,然後她再次後悔了。
自己是不是有點急不可耐了?
“不,你不能去。”
“可是,你以後真的會回來看我嗎?這次要不是白梨出事,你會來太湖江家莊嗎?”她再次脫口而出。
董昭沉默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他這一輩子,哦不,僅僅隻是去年一年,他就已經欠了很多人情,慕容幽蘭,葉眠棉,眼前的江月溪,他情債累累,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還……
自己總不能真的斷根吧?
“會的。”他答應道。
“你要是一年內不來看我,我就嫁給張詠給你看,看你氣不氣!”江月溪脫口而出,說完又後悔了……
董昭差點嚇了個趔趄,栽下車去……
而車內的赫連飄聽到這話,開口道:“月溪,你瘋了嗎?”
“你彆管我!”江月溪不假思索朝著車廂內吼了出來,把赫連飄震住了!
這妮子,叛逆期到了嗎?
她歎了口氣,也許自己做的太過了?
“江小姐,不,月溪,你不要衝動……”董昭連連說道。
“那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董昭立馬答應了下來。
江月溪心情大好,坐在車駕上的她朝著董昭靠近,荷花般的體香湧入董昭的鼻孔,讓他心神一麻……而後,江月溪居然大膽的把腦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董昭不敢動了,車廂內的赫連飄眼睛餘光瞟來,看見這一幕,神色複雜,再次歎息,閉上了雙眼。終歸是女大不中留……女徒弟也一樣!
而此時的傅恒,卻受到了另一番待遇,在一間小黑屋裡,傅恒被綁在椅子上,而他對麵的是一男一女,正是沈青和溫摯。
“傅恒啊,聽說,你跟董昭是好朋友?”沈青抱著膀子問道。
“啊對,對對對,我跟董公子早就和解了……嘿嘿嘿嘿,你們也是他朋友嗎?”傅恒擠出笑容,他那高顴骨笑起來格外彆扭。
溫摯嗤笑一聲:“我們是青鋒門的人。”
傅恒剛擠出來的笑容又擠了回去,他媽的青鋒門,一個個都是狠人……
沈青低下頭,湊到傅恒麵前:“你想不想回去啊?”
回去?當然想回去了!
傅恒連連點頭,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可是你知道嗎,你回去隻有死路一條!”沈青繼續道。
“怎麼會?我傅恒為外庭受過傷,為朝廷流過血,我勞苦功高,回去怎麼會死?”傅恒不相信。
“你想想,徐經第一次當都督,第一次策劃攻打青蓮山,就大敗而歸,而你不見了,他會懷疑誰呢?”沈青兩句話就讓傅恒的心涼到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