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雷聲起,電閃夜照人,寒風拂麵冷,觸目心更驚。
白梨聽了董昭的話,架著馬車帶著林萍就趕往了臨溪村,她也明白林萍這個弱女子需要人保護,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她遠離鐘離觀,臨溪村少有人知,是個好地方。
當天下午,白梨二人就到了臨溪村,林萍家的房子還在,官府也沒人來動,兩人將馬車卸下,將馬兒拴在大板栗樹上,喂上草料,開門進屋林萍就開始灑掃,整理床鋪,而白梨則去廚房找東西做飯。
兩人忙碌到了黃昏時分才停下來,林萍細心的遞上毛巾給白梨擦汗,白梨笑笑,她感覺林萍是真的不錯,自家董昭收了她也絕對是個好事,這麼好的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
“白姐姐,昭哥他不會有事吧?”林萍頗有些焦急的問道。
“不會的,你昭哥很厲害的。”白梨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他什麼時候回來呢?”林萍追問道。
“他處理完山上的事就會回來的,放心吧。”
“嗯。”林萍放心了下來,兩個人搬過一張長凳,坐在屋簷下,拿過那袋冬棗來,吃著棗說著話,再抬頭,望著天邊的陰雲,不由同時歎了一口氣。看了看還在樹下的馬兒,林萍道:“這馬兒得牽到欄子裡去,不能淋雨。”
兩個人起身牽馬,將馬放到了林萍家裡的牛欄之中,將車駕也放在棚子下,這才拍了拍手,安定了下來。
“白姐姐,我以後要是真的嫁給了昭哥,你會不會不開心啊?”林萍小心翼翼問道。
“會有點吧,但你是個好姑娘,你昭哥也是個好男人,我還是很樂意的。”白梨坦然道。不知不覺,她也被感染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眼了。
林萍非常期待,抿了抿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個時代,像她這樣的農家女子,能嫁個好男人就已經很滿足了,她期待著她以後幸福的一生。
夜幕來臨之時,兩個人還在大門屋簷下掛上了兩個紙糊的燈籠,掛著燈籠就意味著,人回來了。也許今天夜裡,董昭就會回來,這樣他也能看得見屋子。
可殊不知,一場災難,正朝兩個女子而來。
夜幕降臨,天上電閃雷鳴,兩個女子已經關好門窗,進了屋內臥室中。白梨手中掌著一根蠟燭,對還坐在窗前的林萍道:“阿萍,睡吧,或許明天昭哥就回來了。”
“白姐姐,我眼皮老是在跳,我好擔心,我怕昭哥出事。”林萍憂心忡忡。
“睡吧,你昭哥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白梨安慰道。
林萍點點頭,就開始褪去外衣,白梨將蠟燭放在糊紙的窗戶之前,也開始褪去外衣,兩個人鑽進被窩裡,蓋上棉被,並排仰躺著,都張開眼睛,一臉憂愁。
而此刻的板栗樹後邊,一雙陰狠的眼睛探出,看了看大門兩側屋簷下兩個亮黃的燈籠,又注視著那土屋窗戶中冒出的燭光,眯了起來。
左封顯,他的目標,便是屋內的白梨,他心心念念的白梨。
天上雷聲鳴,地上陰風起,左封顯壓住那迫切的心,自腰後掏出一個迷煙筒,他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迷倒白梨,然後,嘿嘿嘿嘿,當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左封顯悄悄摸了過去,摸到了窗戶邊上,感覺裡邊隻有呼吸聲,沒有其他動靜,於是他在窗戶角落上開了個口子,準備插進迷煙筒,來一次神不知鬼不覺,乾淨利落的劫色行動!
可此時屋內窗戶下的桌案之上,那個蠟燭還在燒著,糊紙的窗戶角上開了個微小的口子時,風竄入屋內,將蠟燭吹得火苗為之一晃。
這一晃,讓正在發呆的林萍回過神來,她轉頭,眼見白梨已經閉上了眼,以為白梨睡了,於是不想吵醒她,就獨自起身下床,準備去吹滅蠟燭,但她走到窗戶邊時,恰好看見窗戶角落那個洞伸出個黑黑的小管子。
左封顯臉貼著牆,林萍是看不到的,而林萍到了窗戶邊,左封顯隻是感知到了,眼睛是看不到的。
就這樣,林萍好奇的將雙眼湊過去,想看看是隻什麼小蟲子爬進了窗戶,而左封顯則剛好在此時,對著那迷煙筒就是一吹!
“啊……”屋內的林萍雙眼被那迷煙一衝,當即眼前一黑,捂著眼睛大喊了起來。
“怎麼了!”白梨從床上彈起,一把將林萍拉到懷裡,林萍捂著眼,痛苦不已,“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林萍是沒有走過江湖的,可白梨是走過的,見到這情形,她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屋外有人!
“站我身後!”白梨把林萍拽到身後,一手捂住林萍的鼻子,一手抓起桌案上的劍,“鏘”的彈劍出鞘,對著那個窗戶上那個迷煙孔就是一紮!
屋外的左封顯正待行動,忽一劍自裡邊紮來,從他臉龐邊上擦過,他一時大怒,妙計不通,那便隻有強攻了!他拔出劍來,猛地就是朝那木頭搭成用紙糊的窗戶就是一斬!
“哐當!”窗戶架子直接四分五裂,一道勁風吹入屋內,霎時將蠟燭吹滅,他眼前一黑,屋內早已沒了呼吸聲,白梨已經帶著林萍跑了!
白梨帶著林萍已經跑到了廚房,準備從廚房後邊的小門跑,但是林萍雙眼已經看不見了,白梨情急之下,看見了大水缸,於是告訴林萍:“你躲進水缸裡,我去引開那人!”
林萍慌慌張張被白梨按進水缸,她忍著失明的痛苦,不敢做聲,白梨蓋上水缸蓋子,剛跑到小門處,左封顯便已經追進了廚房!
“白梨,我的白梨,你跑不了的!”左封顯獰笑道。
左封顯此時並未褪去麵上的人皮麵具,白梨在昏暗中也看不太清他的臉,但聲音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左封顯?你沒死?”白梨大驚。
“我當然沒死,沒有得到你,沒有殺了董昭,殺了伊寧,我又怎麼會死?哈哈哈哈!”
“想得到我,你做夢!”
白梨說完往小門一鑽,衝進了黑夜裡!左封顯大笑一聲,追了上去!也好在是左封顯上了頭去追白梨,林萍才得以保下一條命!
少時,聽了董昭吩咐的水得清衝進屋內,見臥室淩亂無比,他又跑到了廚房,看著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家具,他打開火折子,尋找起來,終於,一個嗚咽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水得清掀開水缸蓋子,找到了林萍。
“啊……”看不見人的林萍感知到水缸蓋子被打開,急的大喊,嚇得渾身顫抖,水得清喊道:“林姑娘不要怕,我是矮子幫的人,水得清,跟你家董昭是好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白梨呢?”
“我……我的眼睛看不見了!白姐姐去引開敵人了!”林萍弱弱道。
“來的是誰?”水得清問道。
“白姐姐叫他左封顯!”
“左封顯?怎麼可能?”
“我們怎麼辦?”林萍問道。
“我帶你去臨溪村的土地廟裡,先過一宿,等白梨回來再說!”水得清當場便下了決定。
“好……”
他用一根木杆子牽著林萍,自大門上方取下一個燈籠,想了想後,拿出匕首在門框上做了個標記,然後帶著林萍就往土地廟而去!
而夜幕裡,白梨在前邊跑,左封顯在後邊追!白梨不過跑了三四裡路,就被左封顯追上了!白梨揮劍一掃,左封顯輕易隔開,一探手就要拿白梨的咽喉,白梨急退,左封顯再逼,白梨慌忙招架,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左封顯,在這夜裡,她該怎麼辦?
“轟隆!”一聲巨響之後,大雨傾盆直下!而後閃電劃過天空,照在了隻穿著白色鬆軟睡袍的白梨身上,左封顯雙眼瞪起,想不到白梨成親後,身材居然更好了,他更喜歡了。
“白梨,你不要反抗了,你打不過我的,你做我媳婦,我不嫌棄。”左封顯獰笑道。
“你也配!”白梨啐了一口,轉身就跑,往青蓮山的方向跑,但夜裡根本看不清方向,這冬末的寒雨打在人身上,寒意使得人心頭更冷!
“啊!”白梨正跑間,她的肩膀被左封顯一把抓住,她揮劍,想要轉身砍左封顯的手,不料劍一揮,他的劍也被左封顯死死拿住,左封顯大笑一聲,“乒乓”一下捏斷了白梨的劍,而後一掌擊在白梨腦後,白梨昏了過去。
左封顯一把將白梨攔腰抱起,放聲大笑,就開始往林萍家裡走,他要在那裡等董昭,給董昭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生不如死的教訓!
大雨中,董昭施展輕功一路狂奔,他心急如焚,如果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那麼後果不堪設想!左封顯這種人師姐可以輕易拿捏,但自己對上,千難萬難,若他真的對白梨林萍下毒手,自己隻有殊死一搏!
一身濕透了的董昭拿著青虹刀,飛一般的掠向了臨溪村,閃電轟鳴,借著閃電的光,他看見了那棵大板栗樹!她們還好嗎?
一道閃電再次亮起,“哢嚓”一聲劈斷了板栗樹的一根枝丫,枝丫轟的砸進雨水裡,濺起無數泥水。
董昭在黑夜裡,看到了一個微弱的光點,是大門屋簷下那個燈籠的光,但燈籠隻剩一個了,董昭意識到,這不正常!忽然,屋子裡蠟燭亮起,董昭一腳踩在那斷裂的枝丫上,麵朝窗戶,大聲喊道:“娘子!”
屋內正要行不軌之事的左封顯臉色一變,當即一把將床上隻穿白色褻衣的白梨拎起,走到正門外,屋簷下,厲聲道:“董昭,你還認得我嗎?”
正門外此時隻有一個燈籠在亮著微光,董昭隻看到了人影,雨水極大,聲音他也聽不太清,可當一道閃電落下後,他看清了那個人,以及被那人掐著咽喉製住的白梨。
“左封顯,果然是你!”董昭走近之後,臉色劇變。
“哈哈哈哈,董昭,你果然還認得我,看來你記性不壞!”已經褪下人皮麵具的左封顯獰笑道。
董昭拎著刀,踏著泥水,一步步靠近,大聲道:“放開她!”
“放?白梨本就是我的!我的!老子憑什麼放?忘了告訴你,白梨的滋味是真不錯,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呢,哈哈哈哈……”左封顯獰笑不止。
“你個狗東西,我殺了你!”董昭拔出刀來,怒火衝天。
“殺?你殺得了我嗎?你以為你是你師姐嗎?你不過是個泥腿子出身的小癟三,學了三招兩式就敢充大俠?我呸,老子從來就看不起你這種下賤的東西!”左封顯一手搭在白梨咽喉,眼神輕蔑的望著雨中的董昭。
“你放開她,我跟你決一死戰!你要是個男人,你就跟我堂堂正正廝殺一場!你敢嗎?”董昭已經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你想對我用激將法,這可不管用!”左封顯說著就手往下滑,要去撥開白梨的褻衣。
“住手!你這個狗東西!”董昭拔步就要上前。
“你有種你過來啊,你過來,白梨立馬就會死在你麵前!”左封顯威脅道。
董昭止住了腳步,這種情況,他該怎麼辦?
“董昭,還記得當初小柳鎮之外嗎,那時候的你,在老子手下走不過三招,那時候的白梨,還是乖乖的跟我走了,你有沒有覺得,今晚跟那時很相似呢?”左封麵帶戲謔道。
“我早已不是那時的我,而今夜也並非那日,今日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死在我手裡!”董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