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道人離開時看了邵春一眼“小子,你臉色晦暗,近日有災,最好不要亂動。”
邵春點了點頭,就這麼安靜的回宅子裡休息了。
而屠氏兄弟遠遠看著董宅,隻見白梨那三個女人出了門之後,那個老道士也帶著一個小子離開了。兩人頓時兩眼放光,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他們沒有看出魚飛的臉,因為那不重要,他們隻知道邵春肯定還留在那個宅子裡!
這機會千載難逢!
待白梨三女已經看不見人影,桐柏道人遠去,屠氏兄弟露出喜色,從土坡後邊一跳而出,徑直奔董宅而去!
誰也沒想到,今日會出事,而且是一連串的大事……
話說白梨沈青顏清,三個女人出發前往饒豐縣城,邊走邊談,在巳時一刻的時候,三人便出現在了縣衙之外。
白梨準備好了名帖,這次她打算正式見一次這個知縣,看看他是個什麼人,再看怎麼處置他。
對,處置縣官,放在以前朝廷強勢的時候,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現在,官府勢弱,武人崛起,處置縣官居然成了白梨隨口說的話!
名帖遞進去之後,在縣衙後麵私宅裡,南岩知縣周池正躺在藤椅上,一身圓領袍的他,正靠著藤椅休息,額頭上搭了一塊白巾,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大人,大人,來了,來了!”周池的侍從拿著一封名帖,慌忙跑過來。
“什麼來了?啊,這麼驚慌乾嘛……”周池勉強鎮定道,這陣子他真是被那一夜那張鬼臉嚇病了。
“那個董夫人,白梨來了!還帶著兩個女人呢,兩個女人手裡都拿著兵器呢!”侍從驚慌失措道。
“什麼?”周池嚇得從藤椅上跌了下來,額頭上毛巾都掉了下來,他爬將起來,蠟黃的臉上驚恐不已。
“大人,這是她的名帖……”侍從小心翼翼將名帖遞了過去。
縣官戰戰兢兢接過名帖,看著上邊寫著的“南岩白梨”四個字,雙眼帶著恐懼之色。這些天他猜到了什麼,那一晚嚇他可能是這個女人乾的!
他想著想著,臉上由氣憤變為了驚慌,又變為了恐懼……那麼為什麼他這麼慌呢?
知縣當然慌了,東華會的造反將朝廷大江兩岸打成一地雞毛。如今的饒州府,州軍都是新招的,隻有千把人,下麵管轄的幾個縣,更是沒幾個兵。饒豐縣衙內,衙役捕快胥吏加起來不到三十個人,巡檢、師爺、縣丞、典史這些職位都還沒人呢!而他身邊,半個一流高手都沒有……
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現在的他隻是條蟲呢?
“見不見啊?”侍從臉色比他好不到哪去。
周池沉吟半晌,吐出了一個字“見!”
既然對方遞了名帖,自然不是動刀兵的,彆人以禮來見,自己難不成還怕了一個婦人不成?
白梨三人在周池侍從的帶領下,走入了這縣衙後邊的私宅之中,在一座小廳裡,見到了這位一臉板正的知縣周池。
白梨略微一拱手,腰都不彎,笑都不笑“白梨見過周知縣。”
那個知縣見她如此囂張,想了一下,忍住了縣老爺的脾氣,指了指上首那一排太師椅“坐吧。”
白梨款款坐下,而沈青與顏清也款款坐了下來,三個人坐在了一排,這讓周池蹙眉,什麼意思?丫鬟也能坐的不成?他把沈青與顏清當做丫鬟了。
白梨給顏清使了個眼色,顏清拿出了一個小木匣子過來,白梨轉手將匣子遞給了周池。
“些許薄禮,不成敬意。”白梨麵無表情道。
周池暗哼一聲,送禮?搞這些?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麼清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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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池緩緩打開那匣子,可浮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封信,他無比熟悉的信。周池臉色變了,他拿起那封信後,信底下出現了一個女鬼樣的麵具。
“哦啊!”周池看見那女鬼麵具嚇得渾身一抖,手中信都掉了……
“咯咯咯咯……”三個女人清脆的笑了出來。
“果然是你,那晚裝神弄鬼嚇唬本縣的人就是你!”周池氣呼呼指著白梨喝道。
“不錯,大人想怎麼樣呢?”
“你這個潑婦!你在威脅本縣不成?本縣可是朝廷命官!”周池大喊了起來。
“嗬嗬嗬嗬……”白梨笑了起來,“曾幾何時,我也是朝廷命官,我在春紡司,十六歲起就接殺人的差事,像你這樣的小官,在我麵前,隻有匍匐跪地發抖的份,你知道嗎?”白梨轉眼看向了周池,眼神不善。
“你……你來我這想乾什麼?”一臉板正的周池有些緊張了起來。
“周大人,我來這裡隻想問問你,你當官,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白梨問了出來。
“為了什麼?當然是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了,這是聖人之訓,豈有他哉?”周池厲聲道。
“好一個上報國家,下安黎庶!我且問你,你上任第二天,就接見饒豐各鎮的豪紳地主,收受賄賂銀錢數千兩,你這是上報國家呢?還是下安黎庶呢?”白梨一轉頭,那雙明亮的杏眼盯著周池。
周池臉色一變,爭辯道“本官來此,自然要站穩腳跟,結交豪紳不是常事嗎?你看看天下的官,有幾個不與豪紳勾結的!”
“說得好,勾結,勾結,說的真好!”白梨點了點頭,拍了拍手。
沈青嗤笑道“天下的官大多都是一丘之貉,又貪財又怕死,見小利而忘義,臨大事而惜身,看來你這個勞什子知縣也不例外。”
“你……你……本官可是讀了聖人之書,考上進士的人,你居然敢如此肆意誹謗本官!”周池被罵的生氣了。
“看來你也就是一庸人,跟你這種人講話真是浪費口水。”白梨直接就起了身。
沈青,顏清也起了身,就準備走。
“等等,你們什麼意思?”周池忍不住喊了出來。
白梨回首,輕蔑一笑“如果你想將南岩的事捅給許右卿,你儘管捅好了,你捅上去,我白梨是討不到好,可你嘛……”
“我?本官怎樣?”周池慌了。
“你這種庸人可能會跟那姓朱的員外一樣,屍體被扔進臭水溝了。”顏清笑道。
“什……?”周池大駭,顏清手一動,一把把劍拔了出來,一下就抵在了他咽喉之上,讓他動都不敢動。
“周知縣,你方才也說了,當父母官,自然是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可在我看來,你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白梨笑了笑,輕輕撥下顏清的劍,“你不過是個庸人,當官自然也是個庸官,像你這樣的人,不過是許右卿的一顆棋子而已,他可不會在乎你的死活……而同樣,我也不會!”
周池的臉已經從蠟黃色變成了豬肝色,他漲紅的臉大吼起來“本官不是庸人,也不會當庸官!本官更不會做棋子!”
沈青笑了,這個人居然被激將法激上鉤了,這年頭,這種板正的書呆子可真是好對付。
白梨拿起那封密信“我不是威脅你,而是你這樣的庸人,我不會放在眼裡,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先當個好官給我看,也給饒豐的百姓看!”
“本官當然會當個好官!這不用你說!”漲紅了臉的周池大吼道。
“很好,那你收受的賄賂是不是該還回去呢?”
“當……當然!”周池眼神有些躲閃道。
“那你是不是也該去看看這饒豐百姓的疾苦呢?”
“是……是應該……”
白梨緩了緩氣息“你若真是個好官,我做的事告訴你也無妨……可你若是個貪官,惡官,你在我眼裡便死不足惜!偏偏你是個庸官……”
“本官不是庸官!”板正的周池很討厭這個“庸”字,爭辯了起來。
“你拿什麼證明?”
“我……”
周池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白梨反客為主了……
“來,我告訴你朱家是怎麼回事,可是你得想好了!是你活命還是我活命?又或者是我們一起活命!”白梨一雙杏眼緊緊盯著周池,這讓後者緊張不已。
“我……我們一起活命!”周池終是做出了選擇。
“很好,我來說,你來寫!”
“寫什麼?”
“寫信給許右卿!”
“啊?”
“還有公文,給你上麵饒州知州的公文!”
“啊?”
“嗬,我就知道,你這個庸官,瞻前顧後,朝秦暮楚……”
“我寫,我這就寫!”
作為書呆子的周池,被這三個女人一通威脅加激將,最終鑽進了籠子裡,成為了一個立誌要當好官的人……至於以後是不是好官,那就不知道了。
很快,密信被周池塞給隨從帶往京城而去,而公文則通過衙役送往了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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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份經過沈青潤筆的書函發出,這個周池,也就不乾淨了,但也不平庸了。
他這個板正的書呆子也被白梨捆綁在了饒豐這一畝三分地上。
如果不殺人就能解決問題,那是最好的,這是沈青出的主意,白梨也不想生殺孽,畢竟她還懷著孩子,她也想為自己的孩子積德。
三個女人很開心的回了南岩,可回到南岩,三人卻發現了震驚的一幕!
大門敞開著,鄢聰趴在門檻上,氣若遊絲,嘴角溢血……
白梨慌忙下馬,一把衝到鄢聰麵前,也不管鄢聰一身臭不臭,白梨將鄢聰弄醒,問道“鄢聰,發生了什麼事?”
鄢聰睜眼,看見白梨,口齒不清道“快去追……邵春……邵春……被人……被人給……”
鄢聰說完手一指,指向了門口西邊,官道的方向。
沈青大怒,立馬提劍上馬,追了出去!
白梨拚命搖晃著鄢聰,可鄢聰卻無力的暈了過去……
“把他弄進去!”白梨急切不已。
“好!”
顏清與白梨將鄢聰弄到廳裡時,隻見自家的三個丫鬟一個個倒在廳中,不知生死。白梨慌了,將鄢聰往太師椅上一放,就去查看三個丫鬟的狀況。
三個丫鬟都有呼吸,但是都陷入了嚴重的昏迷之中,顏清查看完後說道“梨姐,她們可能中了迷煙,一時半會可能醒不過來!”
“勞煩你把她們送床上去!”白梨忽然感覺有些累了。
“好!”
顏清將三個丫鬟一個個抱起,分彆送到她們房內躺好,走出來時,隻見白梨在喘粗氣。
正好此時鄢聰又醒了過來,他說道“快去追沈青,劫走邵春的,是兩個化境高手!”
鄢聰說完又昏了過去……
白梨連忙招呼顏清“快去追青姐,道長說過,她命薄如紙,你快去幫她!”
“梨姐,那你呢?”
“我沒事,你快去!道長很快就會回來的!”
“好!”顏清沒察覺到白梨的異樣,拿起劍轉身就跑出去追沈青了。
顏清走後不久,白梨準備檢查下家裡其他地方。可隨著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感覺到肚子開始痛了起來,他想去椅子上坐著歇息,可一過去,手才碰到椅子把,人就倒了下來……
她捂著肚子,看著癱在椅子上的鄢聰,不由心生出一股無助感來……
“鄢聰……鄢聰……”
鄢聰沒有回答,他受了傷,已經昏迷過去,喊不醒了。
“誰來……幫幫我……昭哥,你在哪……”
沒有人回答她,她腹痛如絞,大汗淋漓,雙眼一閉,也趴在地上,昏了過去。
人多有人多的麻煩,人少有人少的無助……
這波瀾起伏的世道裡,南岩,也即將迎來一波急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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