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娘啊……你們沒了我可怎麼活啊?”
一個半大的小男孩,正撲在地上那兩具血淋淋的屍體前,痛哭流涕……他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住了回來的林萍。
“你是這村裡的孩子嗎?”林萍問道。
“啊……爹啊,娘啊……”那小孩似乎沒聽到林萍說話一般,猶然嚎啕不已。
林萍俯下身子,望著這孩子,神色凝重了起來。在她看來,這是一個一夜之間,失去了雙親,命運跟她一樣悲慘的人。
“小弟弟,你聽到我說話嗎?”林萍又問了一句。
“嗚嗚……”那小男孩回過了頭,看著林萍,一臉呆滯“你是誰啊?”
“我是路過的人,剛才看到土匪進村殺人,所以就來看看,我們把土匪打跑了!”林萍解釋了一下。
“嗚嗚……土匪跑了,可是我爹娘也不在了……嗚哇……”那孩子又哭了起來。
林萍心頭一緊,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呢?
這時,王遂,聞星也過來了,看著這個伏地痛哭的小孩,兩人也是歎息不止。
“又是一個孤兒啊……”王遂歎道。
“是啊,王大哥,怎麼辦呢?”林萍問道。
“要不帶他走吧,送到百花穀去!”聞星說道。
林萍猶豫了起來,這時,那小孩忽然回過頭“你們要帶我去哪?不是去土匪窩裡吧?”
“不是,我們想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林萍解釋道。
“嗚嗚……我要爹娘,我要爹娘……”那孩子大喊了起來。
“這……”三人同時麵露難色。
林萍正想安慰他的時候,一瘸一拐的紅狐走了過來,隻見她走到三人身邊,看了看三人,隨後目光停留在了林萍身上。
“林妹妹,你是不是發善心了?想救他?”紅狐問道。
林萍眉頭一蹙“我第一次碰見這種孤兒,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紅狐輕輕一笑,對那小孩道“你轉過頭來我看看。”
那小孩哭聲一頓,緩緩轉過了頭來,看著紅狐那張媚臉,一時不知所措。
“把手伸出來。”紅狐說了一句。
那小孩問道“你要乾什麼?”
紅狐臉色一冷“讓你伸手就伸手,不然要你好看!”
林萍見紅狐這般態度,不由問道“紅狐姐,你這是?”
紅狐一擺手“你彆管!”
林萍住了嘴。
那小孩見紅狐臉色不好看,於是伸出了一隻臟兮兮的左手來,右手卻放在了背後。
“王遂,擼起他的袖子!”紅狐說道。
王遂一把擼起了那小孩的袖子來,借著莊子內殘餘的火光,紅狐看到了一條粗糙的手臂,手臂自手腕往上,黝黑黝黑的。紅狐看在眼裡,而後瞄了一眼那小孩的脖子,頓時眼神就變了。
“林妹妹,江湖險惡,你可彆上當了,這可不是什麼小孩,他至少有三十歲!”紅狐說出了一句讓林萍震驚不已的話來。
“什麼?”
“你胡說,我隻有十歲!”那小孩辯解道。
“十歲的孩子?十歲的孩子怎麼會有喉結?”紅狐冷笑了起來。
王遂,聞星聽得紅狐的話,齊刷刷一望過去,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這小男孩確實有喉結,隻是脖子短,看起來不太明顯而已,沒想到被紅狐一眼就看到了。
那孩子喊道“什麼是喉結?我聽不明白!”
紅狐冷笑著“十歲的孩子,也沒你這麼粗糙的臂膀。如果父母死在你麵前,生人又出現,你不可能不怕!但是你眼神之中毫無畏懼,甚至伸出來的手抖都不抖!”
“你胡說,你胡說!”那孩子衝紅狐大聲嚷嚷了起來!
“殺了他!”紅狐大喊了一聲。
那孩子聽見紅狐說出“殺”字,頓時臉色一變,藏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朝前一伸,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刺向了紅狐的胸膛!
“哢!”
那匕首刺到一半,卻被林萍一手死死抓住了!
“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小孩呢,原來你是土匪!”林萍大怒,用力一扭!
“呃啊啊啊!”
那孩子手腕頓時就被扭斷,大喊了起來,紅狐不待他掙紮,一把拔出劍來,照著那孩子的脖子就是一劃!
“噗!”
鮮血飛灑!那個孩子的頭顱瞬間飛了出去……
那個孩子,不,那個人死了……可林萍卻一臉駭然,剛才她居然以為這真的就是個孩子……還甚至想帶他去百花穀……
紅狐撤掉手中劍,忽然上前一把扒開那小男孩的衣裳,便看見許多手指長的飛刀掉了出來,甚至還有一個小瓷瓶。
她撿起那瓷瓶,打開一聞,而後遞給林萍“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林萍已經被那些滾落出來的飛刀驚到了,見紅狐發問,連忙道“是什麼?”
“砒霜!”
林萍瞪大了雙眼。
“林妹妹,江湖險惡,你現在知道了吧?你若是救了他,可知是什麼後果?”紅狐將那砒霜隨手扔進火裡,神色凝重的盯著林萍。
林萍漠然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那具死屍,回想起班珠當初的話,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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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陰狠,世態的炎涼,這些讓人痛恨作嘔的東西,才有助你養性!”
“看來我們已經被一夥不知名的人盯上了!我們趕緊走!”紅狐急切說道。
“走!”
“走!”
幾人也不管這莊子裡的屍山血海了,駕著車,跨上馬,打上火把,在雪夜之中往西而去!
而當那楚生趕到時,看見地上那無頭屍體,找到那顆頭顱後,頓時氣的大罵“狗日的青鋒門,居然連千山童子都能識破!他媽的,殺我這麼多人,我一定要你們死!”
“大人,我們怎麼辦?”手下一個人問道,此人正是那茶棚老板。
“給我盯緊,這幾日不要行動,這幾個人不簡單!就算抓不到那聖女,至少也得找到青鋒門的老巢!”楚生惡狠狠的道。
“是!”
林萍的西行之路並不順利,出了京城,這幫人如同窮凶極惡的野狼一般。什麼王法,什麼規矩,在江湖上是不存在的……
京城,初五之夜。
夜來寒風起,斜月上東山。子時時分,董昭跟沈青一起來到了蘇府之內,他是來找高詢的。
“高伯伯!”
見到高詢,兩人同時開口。
此刻的高詢仍然在書房內,不知道在寫些什麼。他旁邊的炭爐燒的紅通通的,讓這書房內彌漫著一股暖意。書案上那明晃晃的燭燈照在他臉上,映照出他鬢邊的絲絲白發,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蒼老。
“你們來啦。”高詢淡淡的說了一句,而後轉過了身,看著穿著夜行衣的兩人,笑了笑。
“在京城,你們還穿夜行衣?怎麼,來見老夫也要跟做賊一樣嗎?”高詢笑著說道。
董昭走進書房,開口道“高伯伯,皇帝從未對我們放鬆監視,我們若是明目張膽的來找您的話……”
“怕牽連到老夫嗎?你這孩子……”高詢歎了口氣。
“高伯伯,我家姐姐也說,讓我們不要跟您走太近……”沈青如是說道。
“哎……”高詢歎了口氣,看著兩人,揮了揮手“坐吧。”
兩人在火爐前坐了下來,高詢也靠了過來,他打量著兩人,緩緩開了口“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聖上,這個京城裡,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你們最好來問問我。而你們想做什麼我也知道,甚至我也可以幫你們。”
高詢一開口,就表明了態度。
“那聖上到底是個什麼人呢?”董昭問道。
“嗬嗬嗬嗬……問的好!”高詢長歎一口氣,娓娓道“他並非庸君,相反,他很聰明。他對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用人,都明白的很,他的馭人之術更是爐火純青……”
高詢毫不吝嗇的誇了皇帝一頓。
“但是呢?”董昭問道。
“彆急,你聽老夫說完。”高詢按了按手“他即位的前幾年,整肅吏治,選拔人才,輕徭薄賦,可謂是絕對的明君!那時候我就想,能在這位明君手下當官,以後也足以乾出一番利國利民的大事,甚至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
高詢說著說著,忽然臉色黯淡了下來。
“這,高伯伯,以前的事我不太懂,但這兩年,聖上做的離譜事,也太多了吧……”董昭說道。
“是,是太多了啊……”高詢再次歎起了氣,“你知道聖上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嗎?”
“這個……”董昭搖頭,他怎麼知道呢。
“子嗣!”高詢沉重的說出了兩個字。
“子嗣?聖上的子嗣?”董昭不明白。
“對,你在京城,隻知道有聖上,可知道有太子?”高詢將這個拋了出來。
“太子?”董昭更不知道了,對啊,這京城,好像根本沒聽誰說過太子啊,連朱楓都沒說過。
“聖上去年三十有六,今年三十七了,而他的子嗣卻不多,如今膝下還隻有一個皇子,一個公主。對於皇家而言,可謂是人丁單薄……”
“這也太少了吧?”沈青都吃了一驚。皇帝三十七了才兩個子嗣,這都不能說少,隻能說亙古少見。
“不僅少,聖上的兒子,也就是太子,還是個癡兒。而公主,從未在人前露過麵,誰都不知道公主長什麼樣。”高詢說出了更讓人震驚的話來。
董昭神色變了,隨即他想到了什麼,於是問道“那這聖上的性情變化,是跟這位太子有關嗎?”
“不錯!”
“請高伯伯解惑。”
高詢捋了捋黑須,眼神望向火紅的炭爐,沉下眼簾,說道“太子,算算年紀,今年也該有十七歲了。小時候,太子極為聰穎,當時聖上剛即位的時候,我們這些大臣進宮,經常會看到聖上在禦書房內教他讀書寫字。甚至,聖上還會讓他當眾給我們這些大臣將奏折讀出來,讓後讓他思考如何應對奏折上的問題。”
“還有這事?”沈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