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詠薇眨一下眼,深吸口氣,屏息,緩緩掀開車簾,麵無懼色。胡勇,你還有什麼花招,儘管使來!
大叫“還我娘子性命”的呼號聲不停,看熱鬨的百姓將濟世堂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但見濟世堂門前空地,一個男子跪在地上,身邊鋪一張布,上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
那男人手指濟世堂大門,扯著嗓子喊,聲音幾近嘶啞:“無良大夫,還我娘子性命!”
謝詠薇不急著與那男子理論,而是在外圍鎮定觀察了一下情況。看見角落一個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謝詠薇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側頭吩咐春梅幾句,將手中一錦囊給予春梅。
人們三五成群,小聲議論著,時不時指一下濟世堂大門口,眉毛上挑,嘴角下垂。
“這濟世堂鬨出人命來了。”
“是啊,聽說這濟世堂是將軍府嫡小姐開的,仗著將軍府淫威,全是胡亂開藥,草菅人命啊。”
“勞駕讓一下。”一個沉靜的聲音驀得插入兩人談話之中,聲調既不過高,也沒有太低,和和氣氣的,讓談話被打斷的兩個人無法心生怒意。
“小娘子,”見著這個麵戴天青雲紋盤金麵紗的女孩,他們聲音都輕了幾分,女孩眉目清絕,肌膚勝雪,像是日光下染了薄薄的霜,周身環繞著清冷氣息,“你也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好辦,我們講給你聽就是。”
“多謝二位。”謝詠薇淡淡道。
“這事說來也簡單,你看到沒,就是這濟世堂,”那人說著,伸手指一下濟世堂門上的牌匾,“他們仗著背後有將軍俯撐腰,草菅人命啊。”
“這位公子,”謝詠薇稍稍仰頭,黑色眼眸如同化不開的暗夜,雖麵露笑意,卻讓人心中生寒,“我且問你,方才你所說真相,可是那男子一家之言?”
“這……”年輕男子麵露難色,伸手撓撓頭,“的確是那男子所說。怎麼,他所言有錯漏之處嗎?”
“這位公子,不知全貌,慎言是非曲直,”謝詠薇輕輕眨眼,神情淡淡,“事情真相尚未明晰,還請對濟世堂口下留德。”
“嘿,”年輕男子被不輕不重頂了句,一句咒罵差點脫口而出,但看著麵前那雙沒有溫度的眼,他竟是生生咽了,但麵上仍有忿色,往地上啐了口,“呸,你這麼為濟世堂說話,八成是被他們收買了吧。”
謝詠薇定定看他一眼,年輕男子麵上青一陣紅一陣,指著謝詠薇的手顫抖兩下,哼了一聲,緩緩下落至身側。
“小娘子,”年輕男子輕抬下頷,點了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男人,偏斜著眼瞧謝詠薇,“你若覺得他所言虛假,你跟他理論去啊。”
“這位公子,”謝詠薇站得筆直,嗓音仍舊淡淡,“此話我早就同你講過。勞駕讓一下。”
語畢,謝詠薇麵前還真讓出一條通道。方才年輕男子叫喚的聲音過大,已經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現今,眾人目光都被謝詠薇吸引。他們紛紛探出身子,頭向謝詠薇方向歪,目不轉睛盯著謝詠薇。
場麵落針可聞,連那哀嚎男子都察覺不對,聲音不由得變小,皺著眉,慢慢轉過身來。
“你說,”謝詠薇站定在男人麵前,因男人跪著,她稍顯居高臨下之意,“要濟世堂還你娘子性命?”
“當然,”男子指著身邊女人,麵有不忿,“我娘子本來隻是有些小病症,昨個給這濟世堂一治,今兒直接麵色發青,快不行了!”
小病症?謝詠薇輕輕往上挪眉,自己昨晚明明說好是急病、重病者留下,若這男子所言屬實,那女子豈不是故意將病說重了?
不過,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謝詠薇稍稍搖頭,瞧地上那女子病狀,心中對女子情況有了底。
“小娘子,”男子抬頭,眯斜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謝詠薇,“怎麼,你不相信麼?難道我娘子的病還能是裝的不成?”
男子盯著謝詠薇的裝扮,眉頭皺緊,這小娘子用衣服用料考究,極可能是京中貴女。他頭向後探,瞧著了馬車上鎮遠將軍府的旗幟。男子眨眼,方才,的確有馬車行駛過,且停下來的聲音。
那麼,麵前這小娘子是來自鎮遠將軍府了?聽聞鎮遠將軍本有兩女,一嫡一庶。幾年前,庶女意外亡故。那麵前這個小娘子,豈不就是,那鎮遠將軍府嫡女,濟世堂的擁有者——謝詠薇?
“你,”男子氣息有些不穩,眼睛睜大瞪著謝詠薇,“你就是這濟世堂草菅人命的謝詠薇?”
“糾正一下,”謝詠薇從身上拿出銀針布包,“是救你娘子於水火的謝詠薇。”
“你娘子此刻病情不算重,尚能救回,”謝詠薇沒理會男子反應,隻是低頭給銀針消毒,“若她的病情再拖,到時怕是連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了。”
“你,就是因你開的藥,我娘子才變成這樣的,你讓我如何信你?”
謝詠薇眨一下眼,向旁處側身,她聲音稍大,但卻極其鎮定:“春梅,帶那人上來。”
“咦,這是誰?看起來好像是醫館裡幫忙的小廝。”
“是啊,他看著好麵熟。誒,想起來了,我昨日於濟世堂看病,見過這人。他還給我藥方,並為我抓了藥呢。”
“那麼說,他是負責抓藥的濟世堂小廝了?”
春梅推那小廝一把,將他暴露於眾人眼皮底下。那小廝身子抖如篩糠,被春梅這一推,顫抖地越發厲害。他眼睛也是完全閉合,隻能從那眼瞼上,看出眼珠在不安轉動。
“小陳,”春梅的聲音在他後方響起,讓他更加兩股顫顫,“向眾人交代一下,你都乾了些什麼好事兒吧。”
“哦,這姑娘所言是何意?”
“莫非,這小廝,與躺地上那女子有關?”
“唉,說不定這小廝是濟世堂找來的替罪羊呢。”
一時間,流言四起。
“說話呀,”春梅一腳踹向那小廝膝窩,直接將那小廝踹倒在地,“你害人的時候那麼大膽,怎麼現在又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我……”小廝聲音顫抖,眼神不住往一個方向瞟,豆大汗珠在他鬢邊滾落,他開口正欲說些什麼,卻忽地瞪大眼睛,瞳孔驟縮,“小的什麼都招,小的什麼都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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