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郎呀，”謝詠薇脫口而出，登時感覺不對勁，空著的左手一把捂住嘴，臉頰上倒沒有飛紅，聲音也慢悠悠的，眼角微彎，“怎麼，我失言了嗎？”
“沒有，沒有，”蔣眠聲音有些不穩，握著謝詠薇的力道稍鬆，手指在輕輕顫抖，他的心跳如擂鼓，血液在體內疾馳，“你，若是想這麼叫，我，應你便是。”
“好啦，”謝詠薇左手輕拍蔣眠的手背，她注視蔣眠，目光溫柔，卻發現蔣眠眼角微紅，眸中似有淚光，謝詠薇眼睛卻驚訝地眨了眨，“你，你怎麼哭了？”
“沒什麼，”蔣眠嘴角扯開一個微笑，稍稍抬頭，不想讓謝詠薇看見自己落淚。他輕輕閉上雙眼，努力忍著內心的酸澀和甜蜜，聲音帶著顫抖，“我，就是想你了。”
想什麼想，我不就在你麵前麼？
謝詠薇眉心蹙起，都快打結了，眼睛困惑地眯起，上下打量著蔣眠。
他，不會是吃錯東西了吧？
“那個，”謝詠薇嘗試著伸出手在蔣眠眼前晃了晃，微微側頭，觀察著蔣眠的反應，“我不就在你麵前麼？”
“嗯，”蔣眠的聲音帶著鼻音，麵上卻難得地綻開了笑容，他用雙手珍重地握住謝詠薇的右手，“你就在我麵前。”
謝詠薇眼睛瞪大，疑惑地眨了眨，蔣眠不會是傻了吧！
“你，”謝詠薇勉強牽起一個笑容，眉心卻仍皺著，“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蔣眠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欲望，上前一步，拉近與謝詠薇的距離，喉間微動，“阿薇，我可以，輕輕抱一下你嗎？”
謝詠薇一時摸不清蔣眠想乾什麼，但直覺告訴她，拒絕蔣眠可能招致很不好的結果。
“那，行吧，”謝詠薇見蔣眠慢慢湊近，內心男女授受不親的念頭在叫囂，但在她望進那雙淺色瞳眸裡那刻，所有的念頭都煙消雲散，隻有喉嚨在乾澀地叫，“就，輕輕抱一下。”
下一刻，謝詠薇就落入了那個懷抱中。她的耳朵貼著那人的胸膛，隔著幾層布料，聽見一下又一下，緩慢而堅定的心跳。
謝詠薇忽地鼻頭一酸，她也閉上了雙眼，感受著眼裡的溫熱，緩緩伸出雙手，環住了那個軀體。
蔣眠感到腰際那雙試探著抱住的手臂，心頭一暖。他稍稍俯身，將鼻尖停靠在謝詠薇肩頸，輕嗅著謝詠薇身上殘存的草藥氣息，這讓他安心。
謝詠薇抱住蔣眠的手有些顫抖。此刻，他們仿佛在大雪裡獨自走了很久，身子幾乎凍僵的兩個人，在將要熄滅的火堆旁緊緊相擁，從彼此懷裡汲取一絲久違的安心。
謝詠薇輕輕低頭，再次聞見那陣清苦的藥味。
“蔣眠，”謝詠薇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有些沙啞，“你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吃這種藥?這一世，你還會和前世做出一樣的選擇，拋棄大淵，前往北離嗎？
“阿薇，”蔣眠聽到謝詠薇有些哽咽的聲音，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在酸痛。他緩緩將頭從謝詠薇肩膀上抬起，輕拍謝詠薇後心，像哄孩子一般在她耳邊呢喃，“彆怕，我在。”
謝詠薇在蔣眠有韻律的輕拍下，慢慢調整好呼吸，停止了啜泣，有些放縱地抱緊了蔣眠。
蔣眠感受著懷中人的溫度，此刻，他心裡格外安定，好似融化在謝詠薇懷裡，連未卜的前程都沒法讓他煩心。
“阿薇，”蔣眠輕輕摟住謝詠薇的肩，嘴角微微翹起，眼神亮得驚人，“這些年，我一直有派人跟在你身邊。往後，你若想見我，便如昨日那般，拿出天虹玨。我保證，若我的心仍在為你跳動，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你身旁。”
聽到蔣眠真心的表白，謝詠薇臉頰浮起緋紅，她輕輕蹭了下蔣眠的胸膛，鼻尖哼出一聲“嗯”。
謝詠薇抽了抽鼻子，緊緊擁抱蔣眠一下，而後鬆開環在蔣眠腰側的手。
感到謝詠薇有掙開自己懷抱的趨勢，蔣眠便也不再強留。他用力咬牙，壓抑內心想把謝詠薇拆吞入腹的欲望，雙手緩緩，幾乎是僵直的，鬆開謝詠薇的後背。
“眠哥哥，”謝詠薇往後退一步，不著痕跡地拉大他們之間的距離，她仰麵，微微側頭，嘴角翹起，“阿薇知道你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再繼續打擾你啦。”
蔣眠輕輕眨了下眼，眼神有點幽暗。
方才，他一句“什麼事都沒你重要”差點脫口而出，卻猛然想起自己如今的勢力，與前世那個叱吒風雲的北離之主的確沒法相提並論。
現今，他仍在宸貴妃眼底討生活，無論何事都被她牽製。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向謝詠薇承諾未來呢？
“阿薇，你說的對，”蔣眠輕輕閉一下眼，再次睜眼時，方才眼底的濃重情感消失殆儘。他知道，現在不是與阿薇繾綣的時候，“那我先走一步。至於藥材那事，一有消息，我立即派人通知你。”
“嗯，”謝詠薇看著蔣眠認真的神情，嘴角不禁微微翹起，心底卻慢慢爬上一股不安，“眠，哥哥……”
謝詠薇蹙眉，那個問題悶在胸口，壓在舌底，但就是說不出來。甚至一想到那個問題，謝詠薇的心就開始隱隱作痛。
“怎麼，”原本轉身欲走的蔣眠停住，給了謝詠薇一個安撫的眼神，唇角勾了勾，“阿薇還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沒事，”謝詠薇麵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搖了下頭，“你不是還要回宮裡去嗎？快走吧。”
蔣眠見謝詠薇有些蒼白的麵色，心裡隱隱生疑。但謝詠薇不想與他說，他也不便強求。
“那好，”蔣眠眉眼溫和，輕指一下謝詠薇腰間掛著的天虹玨，聲音頗有些珍重的意味，“阿薇，你若想見我，隨時拿起這塊天虹玨。彆怕，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蔣眠往前走了兩步，驀然回首看了謝詠薇一眼。見謝詠薇神色恢複如常，蔣眠便將心中疑惑深埋，輕輕躍上房頂，離去了。
蔣眠，這一世，你可能還是會選擇北離，放棄大淵。那麼，在戰場，你若是碰到我的父兄，你會如何選，而我，又如何自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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