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倫吸了一口煙,緩緩說了起來。
“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哪怕是我早已見過殘酷無比的世界,我依然會喜愛一株青草嫩芽的勃勃生機。”
“哪怕是我早已知道這無垠星河的浩瀚博大,我依然會憐惜一片微塵的去向、一隻小鳥的生存不易。”
“明明知道世事無常,天各有命,可我還是受不了生離死彆,見不得孤獨無助,哪怕它是一葉草,一隻狗。”
“楊子倫,作為修真者,當看淡塵世,逆天而行。你性格豁達,也很勇敢,為何卻有著如此不堅強的心境?”
“我也不知道,人世間雖然你爭我奪、艱難險惡,但我知道有句話叫,總有人間一兩風,填我十萬八千夢。”
“什麼意思?”
“就是世間儘管殘酷冷血,卻總有那麼幾處善良與美好,可以滿足我對世界的遐想。”
“楊子倫,修真世界本來就是這麼殘酷,莫非你不能認清現實?”
“或許,是我舍不得自己心中的那半畝花田被沾染吧。”
“半畝花田?”
“是啊,心有半畝花田,藏於世俗人間,任憑世間熙攘,總有一方淨土。”
“可是,天地間生靈眾多,或好或壞,或生或死。其實我之想、我之做,並不足以改變什麼。”
“但我知道還一句話,叫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
“楊子倫,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人生多舛,那些深入骨髓的無助和絕望,除了令我們深夜痛哭,彆無他法。”
“如果你沒經曆過這些,那你就無法真正理解人生的意義。”
楊子倫突然搖搖頭:“實話說,也許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修真者。”
“你為什麼這麼說自己?”
“我可以逆天而行,卻做不到冷酷無情,總是見不得自己人的犧牲。”
“我可以踽踽獨行,卻去不掉悲憫之心,連一隻靈獸都舍不得拋棄。”
“不知為何,雖然是經曆過天高海闊,但仍然會眷戀那人間的煙火。”
“無論如何告訴自己要堅強,卻總是難以封閉心靈裡最深處的脆弱。”
聽著楊子倫娓娓道來的話語,眾人齊齊陷入了沉默。
龍雲峰眼眶紅了,他大聲說道:“不,倫哥,我覺得你是合格的修真者。”
“否則,一個人如果沒有了情感,就算他長生也好,成仙也好,又有什麼意義?”
詩琅雲琳淚眼朦朧,她終於忍不住了:“龍王說得對,倫哥,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眾人都被詩琅雲琳這直白的話嚇了一跳。
董婉茹忍不住問道:“小魔妞,為什麼?”
詩琅雲琳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大鴇母,你不覺得倫哥這樣好有男魔味嗎?”
“......”董婉茹無語。
小魔妞果然就是小魔妞啊,心中有話就說,一點都不講究含蓄的。
秦明雯沉吟了一會,獨自歎了口氣,楊子倫這一番話下來,她覺得自己的道心都迷惘了。
楊子倫一把扔掉了煙頭:“算了,不說那些了,歲月賜我滄桑,我要報之一歌,也算是送彆周隊。”
秦明雯眼神一亮,她拿出了留影石對準了楊子倫。
楊子倫手上黑光一閃,摸出了口琴,吹起了前奏。
激昂有力的琴聲回蕩空中,如水般急速流淌,眾人齊齊一震。
旋即,那醇厚高昂的男音響了起來。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裡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
秦明雯心中嗵的一聲,她聽出來了,這就是當初在集訓隊時,自己第一次聽到的那首曲子。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和這個奇怪的男人見麵。
這歌聲無比高亢激昂,似乎是用靈魂在拚命嘶吼,充滿了強大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