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夥,已經成為了漢人的朝廷大將!
征西將軍!
大漢有幾個征西將軍啊……
呼廚泉回頭而望,在天際邊線,似乎依舊能看見臨晉城頭上的那一麵三色戰旗,依舊能夠看得見臨晉城下的那一塊血肉殺場。
敗了。
敗得如此窩囊,卻又如此的快速。
呼廚泉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些複雜的神情,夾雜著憤怒、怨恨、不甘、羞愧等等,難以用言語來一一形容。
而在前方粟城,關中鄭氏的鄭恬帶著一幫官吏,於城池之上,疑惑不已。誰也不知道前幾日氣焰張揚的南匈奴人為什麼突然返回了這裡,看著似乎像是有些頹廢的模樣,難道是吃了敗仗?
但是關中之局,不是已經底定了麼?
鄭恬實在是想不明白。有關中鄭氏,有南匈奴,有弘農楊氏,再加上一般也算是半推半就的其餘士族豪右,這還能有什麼亂處,還能有什麼差池?
“右賢王已至!速開城門迎接!”
呼廚泉的兵卒奔到了城下,高聲呼喝道。
鄭恬遲疑了片刻,又詢問了呼廚泉的兵卒,得到了呼廚泉是要去北麵攻伐並北的說法之後,雖然最終還是沒有開城門,但是同意了呼廚泉在城池外駐紮,並且同意了輸送些勞軍物資。
而就在一切都似乎正常平穩之後,鄭恬剛剛帶著些人,打開了城門,押送著物資到了城外之時,就看見原本都在下馬歇息的南匈奴兵卒,忽然都跳上了馬背,紅彤彤的眼珠子全數瞪了過來,亂糟糟的,就像是山穀當中衝出來的馬賊一般,帶著貪婪且殘酷的神色,舞刀策馬直撲而至!
“右賢王!右賢王!”鄭恬來不及退回城中去,隻能是張皇的大喊,“這是要乾什麼!要乾什麼!”
呼廚泉夾雜在兵卒當中直直的衝著鄭恬而來,揮起了戰刀,大喝道:“殺光這些騙子!”
“騙子?!”這就是鄭恬最後存在的意識。
呼廚泉一刀剁下了鄭恬的人頭,然後高高的舉起,帶著一絲癲狂大喊道:“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便啟程!但凡吹號不至者,皆斬!”
“哦哦哦……”
宛如瘋狂一般的南匈奴一窩蜂的湧進了粟城當中,見到尚未來得及關閉門戶的,也不下馬,徑直縱馬撞了進去,然後獰笑和慘叫便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南匈奴人就像是瘟疫一樣,瞬間就將破壞和死亡帶給了粟城城中的百姓,帶給了毫無防備的民眾,就像是三四百年之前,這些南匈奴人祖先乾過的事情一樣。
劫掠,殺戮,奸淫,縱火,對於這樣的行為,南匈奴人沒有感覺任何的不適,相反,他們哈哈大笑著,就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歡宴,而手無寸鐵的漢人百姓,就像是刀下亂竄亂跑的牛羊,任其生殺予奪……
長生天之下,但凡事活物,都應該是長生天子民的獵物!
現在卻反過來一樣,長生天的子民成為了漢人手中的工具,成為了漢人欺詐的對象!
這是冒頓血脈的侮辱,則是長生天的羞恥!
呼廚泉雖然不是什麼所謂的名將,但是他也同樣清楚一件事情,手下兒郎的士氣幾乎已經是跌到了冰點,若是不能想個辦法提升一下士氣,彆說繼續作戰了,就連自己的統領也有隨時被覆滅的危險。
再加上後麵如同陰魂不散一般追來的征西騎兵,更是讓呼廚泉不能有片刻的安寧,在隨時隨刻會被追上的威脅之下,駐守粟城並非是一個上策。
呼廚泉看著手下湧進了城中,城中也翻滾起了濃濃的黑煙,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南匈奴人不善於攻城,同樣也不善於守城,與其在粟城被圍困等死,還不如北上前往陰山,說不得還可以趁著斐潛還未返回並北,在平陽攪一個天翻地覆再說!
漢人是什麼,漢人便是牛羊豬狗!
牛羊豬狗又是什麼,便是天生下來就是讓長生天的子民宰殺來吃的!
什麼時候高貴的冒頓血脈,長生天的子民,需要和牛羊豬狗一起合作了?
呼廚泉有些後悔,要是當初不南下,而是東進北屈,揮兵平陽有多好!
呼廚泉不懂得政治,也不懂的什麼叫做民生,他隻是知道,隻要是他依據本能察覺到,若是真的他將平陽也像是粟城一樣劫掠獵殺一番,那麼就算是於夫羅再有什麼想法,也再無挽回的餘地,隻剩下了和斐潛決一死戰這一條路可以走!
該死的漢人,該死的鄭氏!
要不是這群家夥騙自己,自己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番境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鄭氏的錯,都是漢人的錯,都是征西將軍斐潛的錯!
“三個時辰!”呼廚泉將手中鄭恬的頭人,就像是丟棄一塊破布一樣丟在了地上,任其像是皮球一般骨碌碌的滾動著,然後被不知道是誰的戰馬一腳踹飛,再次大聲呼喝道,“三個時辰之後放火焚城!吹號不至者!斬!”
“哦哦哦……”
南匈奴人再次發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含義的叫喚聲,如同一群剛剛從地獄裡麵爬出的惡鬼,將鮮血和不幸沾染到其接觸到的任何人或事上麵去。
呼廚泉他知道,他這樣的做法是瘋狂的,完全就是在刀尖上的狂舞,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可能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的生命葬送,但是他卻不後悔,就像是在大漠深處已經斷了水源即將渴死的旅人一樣,就算是知道麵前擺放的是一碗鴆酒,也是會毫不猶豫的喝下。
“燒吧!殺吧!”
呼廚泉端坐在馬背上,看著手下的南匈奴兵卒在粟城之內興風作浪,在粟城百姓的慘叫聲中哈哈大笑,各個興奮得臉龐發紅發紫的模樣,他的臉上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癲狂的笑意,旋即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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