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也韓伸出一根骨感十足的手指頭,指著南方說道:“……長生天告訴我……哪裡便是罪惡的源頭……”
大帳之內的頭人不由得都順著呼也韓的手指頭扭頭往南麵看了一眼,雖然被帳幕擋著,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什麼,然後忍不住喊了出來:“陰山!陰山!一定是陰山!”
呼也韓喘息著,然後說道:“……長生天說蒙羞的,必須要以血才能洗去;說失去的,必須要重新取回……隻有這樣,才能讓長生天重新獲得歡愉,讓我們的草場重新如同少女的胸膛一樣的溫暖……”
“……可是,那麵有漢人的軍隊……”其中一個頭人喃喃的說道,“他們的軍隊當中都是力大無窮的怪物,也能在草場上馳騁,刀槍砍不進去,箭矢射不穿透,就連左大將都死在了他們的手中……”
“長生天會幫助我們的……”呼也韓靜靜的聽著,然後慢慢的說道:“……你也可以不按照長生天的意願來做……但是不將長生天的話語放在心上的,就會將他的奴仆和牲畜都留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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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種下去的秧苗死了大半?!”
曹操瞪圓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就算是瞪圓了眼睛,也不過是從綠豆大小瞪到了黃豆大小,頂多像是黑豆那麼大而已。
“……是,”荀彧深深的低著頭,很是自責的說道,“……某未曾及時察覺天時變換,亦未能及時是提醒明公,乃某之罪也……請明公責罰……”
曹操伸出兩根手指原來如同長戟一般,卻在伸到一半的時候變成了手掌,然後落了下來,輕輕拍了一下桌案,說道:“……此乃天時突變,豈能怪於文若……隻不過如此一來,我等可有多餘種糧?”
程昱板著一張像是剛剛死了親人的臉,說道:“啟稟明公,多餘的種糧沒有,所欲補種,便隻能是調用軍備了……”
“如果再全數補種,我們的糧草可以支撐到什麼時候?”曹操皺著眉頭說道。
“最多三月。”程昱說道。
“三月……”曹操沉默了。
眾人也沉默了。
沒有春天中下去的莊禾,秋天便是什麼都沒有,這個事情,就算是再愚鈍的人,都明白眼前的厲害關係,而如果補種莊禾,三個月之後便會斷糧……
七八月份才能收新糧,這其中空白的三四個月吃什麼?
都去啃樹皮,喝西北風去?
怎麼辦?怎麼選?
“子覦,某需要再找兗州各族,商借些糧草!”曹操皺著眉頭說道,“此事,就交給你了!”
衛覬拱手說道:“明公,兗州之士……去年已是借了三次了,如今……不如可向大將軍商借些糧草……”
“某知曉!然大將軍亦備軍欲北進幽州,吾等不能助力已是羞愧了,又怎能因此之事拖遝大將軍軍備?”曹操揮了揮手,掃了衛覬一眼說道,“汝且去準備,便可先行出發了,此事關係重大,不容耽擱……”
“……謹遵明公之令。”見曹操這樣說,衛覬也就隻能是拱手應下,快速的掃了依舊抵著頭的荀彧一眼,然後說道,“如此,某告退……”
曹操點點頭。
廳堂之內,又重新沉寂下來,良久之後,曹操才說道:“……元讓,召集兵卒,某要再伐徐州!”
“唯。”
“不可!”
大堂之內幾乎同時間想起兩個聲音。
稱唯的自然就是夏侯敦,而叫不可的卻是荀彧。
“明公,之前劫掠徐州,已是民怨叢生,如今若是再行徐州……恐怕……”荀彧原本隻是建議曹操佯攻徐州而已,沒想到卻因為這個事情變成了真打。
曹操需要糧草,徐州人肯定不會爽快的雙手奉上,而且徐州現在肯定也是在春耕,因此此時出兵,最後肯定就是形成一場災難。
之前曹操縱青州兵劫掠了四個縣城,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並不完全是曹操的過錯,還可以說是疏忽而已,然而已經是怨聲載道,很多士族子弟都已經是私底下議論紛紛了,如今再伐徐州,那麼可以預見後果肯定是更嚴重,而曹操的名聲在士族當中,也就意味著徹底敗壞了……
原本就是要從閹黨當中洗白,而如此一來,不久成為了徹徹底底的臭大街了?
“文若,若不兵發徐州,汝可有何策?”曹操製止了荀彧準備開口說的話,沉聲問道。
“這……”荀彧也是無語。
兗州之地,向北便是河內,是屬於袁大將軍的地盤;向南,這是豫州潁川南陽一帶,要麼是袁氏的老窩,要麼是荀彧自己的家鄉;向西則是弘農,先不說楊彪,皇帝帝都雒陽也是在這裡……
這樣一來,還能往哪裡去?
荀彧就算是再聰明,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隻是巧媳婦一個,又不是田螺姑娘,所以也是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
曹操何嘗不知道放出青州兵劫掠糧草,就等於是扼殺了徐州人未來的生存希望,必然遭受到巨大的反抗,而且自己這樣做還會損名譽,失去了原本經營良久的良好形象,但是,當下,又能如何?
十幾萬的青州兵團,就像是一把饑餓的雙刃劍,出鞘了,不能讓他們喝彆人的血,就要拿自己的血去喂!!up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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