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的事情,終是不能擺在明麵上,所以龐統下意識的說了之後便反應了過來。
斐潛和龐統兩個人都有些發愁,將自家手中的人篩選了一遍之後,似乎也沒什麼合適的了……
說起來曹操也擅長於《易》,然後聽說劉表麼,對於《易》也是頗有些研究,可惜這兩個人肯定是不會願意參與到了斐潛這裡的所謂青龍經論的事情當中來的。
“這個暫且……先放放……”斐潛瞄了龐統一眼,說道,“士元你這個詩麼,讓梁道了,書麼,舉薦友若了,易麼你又說不懂,莫不成你要主持《禮》?”
“這《禮》……”龐統有些尷尬的笑道,“某倒是想……隻不過,嗬嗬……要不這個……《春秋》我來?”
“你來主持《春秋》?”斐潛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倒也可以……”
五經之中,斐潛最為熟悉的,便是春秋,畢竟這也算是斐潛的本經。
春秋在西漢時期,就受到了非常大的重視,《公羊傳》、《穀梁傳》都是正兒八經的博士官學,而《左傳》則是廣泛的在野私學,兩者都到了傳承傳授,形成了不同的家派師法。
不過因為西漢末期王莽動亂,導致整個春秋傳承體係也受到了極大的破壞,到了東漢時期,經過明章二帝重新恢複,才算是將《春秋》又給重新建立了起來。
“不過你倒是要說說,這春秋之中究竟是何為重……”斐潛考察起龐統來,“說得好麼,便讓你主持了,若是說的不好,嗬嗬……”
龐統自然是學從龐德公那一派的,而龐德公又是黃老大家,對於《春秋》這種書籍自然不會陌生,也不會因此產生什麼問題。
“春秋自然是以史為重……這倒是不難……不過麼……”龐統說道,“春秋三傳,以何為本?”
“以何為本?”斐潛皺了皺眉頭。
其實一開始,春秋也有三傳。《春秋》因文字過於簡質,後人不易理解,所以詮釋之作相繼出現,對書中的記載進行解釋和說明,稱之為“傳”。其中左丘明《春秋左氏傳》,公羊高《春秋公羊傳》,穀梁赤《春秋穀梁傳》合稱《春秋三傳》。
在光武帝準備重新恢複經學博士的時候,在雲台相議,《梁丘易》的博士範升就說“《左氏》不祖孔子,而出於丘明,師徒相傳,又無其人;且非先帝所存,無因得立”,並且列出《左傳》當中出現失誤十四事,以及“不可錄”的三十一事,以此批駁左傳。
當時左傳的大儒陳元,針鋒相對的上疏表示,左丘明“親受孔子,而公羊穀梁傳聞於後世”,並非毫無關係,第二,博士範升說“皆斷截小文,媟黷微辭,以年數小差,掇為巨謬,遺脫纖微,指為大尤。抉瑕擿釁,掩其弘美,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者也……”,也就是說出現年月時間上麵的偏差,並不能掩蓋左傳在文學上麵的優秀。
這個問題引發了爭論,導致最終光武之時,《左傳》沒有立成博士。
後來在漢章帝白虎觀會議的時候,雖然表示《左傳》對於《春秋》“其所發明,補益實多”,但是最終班固在寫《白虎通義》的時候,依舊筆鋒下拐了拐,凡涉及《春秋》之處,大多采用《公羊傳》之義,間采《穀梁》之說,絕不用《左傳》之義,最終導致到了當下《左傳》之學微弱……
因此龐統這樣詢問的意思就是問斐潛要不要再次將《左傳》拿出來……
而一旦斐潛表示出要挺《左傳》的意思,肯定又是引來一場腥風血雨。
“篤篤,篤篤……”斐潛思索著,像啄木鳥一樣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案,最後下了決心,“就以左傳為本!”
反正搞這個青龍寺論經,不就是為了搞事情麼?
一頭羊是這麼趕,十頭羊不還是這麼趕?
徹底將水攪渾,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
“隻不過……”斐潛又說道,“這個事情你不能出麵……要找個人挑出來就行了,你就負責主持就是……”
“如此……”龐統仰頭想了想,然後往斐潛身邊湊了湊,低聲說道,“某倒是想到了一個……主公覺得……如何……”
“嗯……”斐潛也點點頭,“此人倒是不錯……不過,他未必肯啊……”
龐統嘿嘿笑了兩聲,說道:“主公請放心就是……某自有辦法……”
斐潛看了龐統一眼,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行吧,那就交給你去辦了……”
現在麼,五經之中自家人選,大體上隻有了三個合適的,還有《易》和《禮》空缺……
斐潛琢磨著,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便低聲說道:“這《禮》麼,某也想到了一人……”
龐統聽了,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以為搞左傳這個事情就已經算是夠大了,沒想到斐潛還搞出了一個更大的場麵,要是真的讓這個人出麵主持論《禮》,恐怕就不是用風雨交加可以形容了,至少是驚濤駭浪的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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