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捕曹軍遊哨之前,閻柔的斥候就已經遇到了曹軍的斥候,隻不過沒來得及問些什麼,曹軍斥候便是重傷而死,於是這閻柔斥候隊長還將曹軍斥候的頭皮連帶著頭蓋骨給挖了下來,說是帶回去做戰利品……
對於其獨特的愛好,顯然一般人承受不住。當他將頭蓋骨放在了曹軍遊哨的腦袋上,似乎是準備在依樣畫葫蘆挖成一對的時候,曹軍遊哨終於是撐不住了,吐出了所有知道的事情。
得到了消息之後,閻柔的斥候急急回來,上報給了閻柔。
……
……
晉陽府衙大堂。
『曹軍駐留在涉縣!沒有進軍北道!』閻柔沉聲對崔均說道,『這就非常明顯了!看樣子曹軍是真準備先南北夾擊,取上黨了!』
崔均皺眉,一聲不吭。
『使君!必須出兵救援上黨!』閻柔朗聲說道,『之前涉縣危急而不出兵,現在上黨若是再被曹軍攻下,太原也是危險!』
崔均眉頭緊鎖,因為他心中還有疑惑未解。
曹軍為什麼要在太行山死磕?
太原上黨的地形,確實是很重要,但是關中不是更重要麼?先是兵進上黨,現在更是又被攻下了涉縣,難道說太原上黨地區就是這麼吸引山東人?這邊的風水特彆好?
太原有兵,但是也不是很多。崔均手下一部分,大概有兩千多步卒,是當年從西河那邊存留而來的,而其餘的人馬就是在閻柔手中了,是屬於驃騎的。
當然也不是說崔均就不屬於驃騎,而是當年驃騎還不是驃騎的時候,崔均就在西河了,而且還給與了斐潛一些兵力上的協助,那個時候崔均手上就已經有兵卒了,算是曆史遺留問題。
『以某之見,還是不可擅動。』崔均沉聲說道,『如今雖說曹軍先鋒數目不多,但是曹軍後部卻並無準確消息!若是曹軍這涉縣隻是誘餌,淺做試探?若是閻都尉不甚中伏,曹軍見太原兵卒稀少,便是大舉兵至,屆時我等又將如何應對曹軍?故而當守不當擅動!』
『使君!』閻柔大聲說道,『太原上黨唇齒相依!豈有坐視之理!』
『你也知道唇齒相依!曹軍說不得就是如此設想!』崔均也是怒聲說道,『丟了涉縣,事態還可挽回,要是陷了晉陽!北麵門戶洞開!上黨就算是救下來,也是一樣守不住!』
『使君你……』閻柔咬牙,目光微寒。
崔均的憂慮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上黨確實是很重要,但是重要的就隻有上黨麼?
而且關鍵的問題是,崔均是太原郡守,並不是上黨郡守!
如果驃騎表示上黨是太原下屬郡縣,或是太原之下統禦的郡縣,上黨對於太原要上貢,那麼太原對於上黨自然是有維護之職,可是一直以來太原和上黨都是分立的。
這麼多年來,賈衢一直都是在上黨經營,對於崔均也談不上多麼敬重,兩個人相互之間的關係,就是普通的同事,甚至點頭之交都談不上。畢竟一個在太原,一個在上黨,點頭之交還要經常見個麵點個頭,而相隔兩地怎麼點頭?
在上黨之中,壺關和壺關關隘互為犄角,曹軍即便是南北夾擊,也未必能夠在短時間的攻下來,而太原就不太一樣了……
太原可以算是重鎮的,便是晉陽。
崔家大部分的資產,當然也是在晉陽。
死守太原,守住晉陽,就是崔均對於驃騎最大的忠誠了。這也是契合崔氏本身的家族利益,因此讓崔均守晉陽,沒問題,但是要讓崔均同意派兵出太原去救上黨,憑什麼啊?
哈?
大局觀?
這三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容易了。
人都是有上下限的,有的人下限低,上限也就跟著低了。
崔均就是如此,當他隻想著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的時候,他就自然抬不起頭來看著更遠的方向,但是若說他就因此對於驃騎不忠誠,倒也未必。或者說,崔均的『忠誠』,隻是在一定限度上的,離開那個限度,也就談不上什麼忠誠不忠誠了。
閻柔是主管太原軍事,驃騎也在隴西展開的對於郡縣製度的改革,從郡守一人負責製,開始往軍政分開轉變,但是那是在原有政治格局就不明朗的隴西,並且有願意支持驃騎改製的賈詡。
其他的地方麼……
尤其是驃騎早期的這些郡縣,就像是太原郡內,舊有的政治格局並沒有立刻就產生變化。
這種現象很是常見,尤其是在華夏這種地域較大,郡縣較多的國度之中,中央政府做一些什麼政策性改動,地方郡縣總是有這個那個的問題,拖延或是扭曲,好政策變成了惡措施,直至明清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化……
崔鈞隻是想要保證自己一畝三分地,在沒有明確調令的情況下,他不出兵援救上黨也沒有什麼問題。
崔均不同意出兵,閻柔也就隻能是憤憤而走,但是閻柔卻有些忍不住說道:『崔使君!前些時日在城中謠言……莫非真有幾分為真?』
崔均驟然變色,『什麼謠言?!汝為太原郡都尉,當知謹言慎行!』
『是,謹言慎行,』閻柔哼了一聲,『某卻不知,見死不救也能算是謹言慎行!』
說完,閻柔便是一甩手,就離開了府衙大堂。
閻柔走了不久,崔厚便是從後堂之內轉了出來,『兄長!此人太過無禮!無禮之極!當……』
『當什麼當?!』崔均沉聲說道,『都還不是因為伱!』
『不是!這……兄長……』崔厚眼珠亂轉。
『處置了閻都尉,曹軍真的兵臨城下,誰去擋?』崔均等著崔厚說道,『讓你去?還是讓我去?大戰之前,先斬自家大將,是那邊的道理?』
『那也不能當堂咆哮!』崔厚依舊是覺得很不爽。
崔均忽然笑了笑,『咆哮?不見得罷,閻都尉新喪親屬,心有悲憤,一時之間難以自控,也是在情理之中……知道麼?這廝彆看外表粗獷……』
『兄長……』崔厚在崔均的目光之中低下投來,吭哧半響,然後說道,『那也不能任憑其……胡言亂語……』
『你當他是胡言亂語?』崔均忽然笑了笑,『那是你……算了,原本你就不聰明……他這是在試探於某!』
『試探?為何?』崔厚想不明白,忍不住問道。
崔均捋了捋胡須,『為什麼上次我去校場之時,閻都尉卻一句話都沒有提及城內謠言之事?還真以為是這兩天他才知曉?若是真要與某翻臉,在校場之內豈不是更為穩妥?至少校場之中,多數都是閻都尉手下……所以並非是要與某相惡,而是在小心試探……休要以貌觀人,閻都尉雖說是有些漠北胡人習俗,但是這心思麼……說不得更勝你三分細膩……』
『校場……這,這又有什麼分彆?』崔厚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當然,也有可能是不願意承認閻柔這個看起來五大三粗,胡人腥膻氣味比較重的家夥,竟然還能比崔厚自己都還要機敏。
崔均瞄了崔厚一眼,也是有些無奈。
『閻都尉在校場之中,倒是在某麵前,演得一場好戲!表麵看來,其粗俗不堪,但是實際上……這裡是府衙大堂!』崔均指了指,『在這周邊,都是我的人……他要是真想要做什麼……就不會選擇在這裡!他也知道在這裡說些什麼,並不會傳出去……若是真的一旦傳出去了,那就說明我連府衙大堂都管不了了!說不得他就真的會動手!一個堂堂郡守,若是連府衙之內都無法掌控,談何掌控一郡之地?!知道麼?!』
『啊……』崔厚抖了抖臉頰上的肥肉,『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你還沒聽明白?』崔均都忍不住走到了崔厚麵前,拍了一下崔厚的腦袋,『閻都尉是說給我聽的,更是說給你聽的!崔家將來是福是禍,說不得都落在你一人手中!』
崔厚啞然半響,『為,為什麼?為什麼說是給我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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