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成哈哈大笑,『這功勳少不了!你明天就可以去找軍功官核對功勳……不過,我建議你先去選拔一些勇士,畢竟還有更大的功勳在等著,去晚了,可就真跑了!你說對不對?』
『對!對!將軍說得對!』白石羌首領一拍大腿,『我這就去辦!』
『好!』黃成撫掌而道,『明日便是合兵一處,以精兵勇士,追殺賊酋!以全大功!』
……
……
曹軍中條山大營。
在曹操麵前的桌案上,擺放著一張河東郡縣的地圖,其中的山川河流道路城池,皆頗為詳儘。
不過麼,大多數的大漢圖輿,都有相通的毛病,便是有些寫意的風格。
如果以一個藝術品視角來看,這些圖輿還是很不錯的,山川褶皺,河流柔順,構圖簡樸大方,線條渾然一體,甚至還有一些圖案上的細節體現出了作畫者精湛的技藝。
隻可惜,如果這不是行軍作戰的圖冊就好了……
驃騎將軍斐潛使用沙盤的情報,並不是沒有傳到山東去,可是沙盤這樣看起來很小的事情,真的要去做,卻是極難……
這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從二維到三維,因為山東之處沒有這方麵的基礎,所以跟進得十分艱難,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曹操依舊不得不使用這種舊有大漢的圖輿來作戰。
曹操抬手擺弄著兵棋,把雕刻得唯妙唯肖的步卒、馬匹、營寨一一的在河東盆地上擺好。
每推進一步步卒,他便把營寨往前擺一擺。
這是『步步為營』的打法,是曹操在出征之前便與郭嘉商議好的。
騎兵靈活多變,而步卒想要跟上騎兵的步伐,顯然是不可能的,與其追逐奔命,不如步步為營。
曆史上老曹同學也是如此對付西涼騎兵的……
隻不過曹操心中,就沒有表麵上的這麼從容不迫了。
他盯著桌案,看著河東,卻想著山東。
家裡的蒲桃架子,已經開始搖晃了。
曹操原本以為他可以撐得住,畢竟他是大漢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即便是山東之中有一些家夥想要作祟,但是隻要戰事一旦過去,潑天大功就足以將所有功過是非都蓋下去。
可問題就在這裡,曹操是需要『一場大功』,而其他山東之人,未必想要曹操的這麼『一場大功』……
更何況,如今大功未能到手,後院倒是已經有些不寧起來了。
前兩天,曹操就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山東之地內,有一些人正在偷偷摸摸的聯合,準備借曹操久戰不下,勞頓百姓之名來搞事情,表麵上是類似於搞個什麼天災的名頭,然後依照傳統來罷免三公……
但是實際的苗頭,依舊是指向了曹操。
這名頭當然是非常坦蕩的,畢竟大漢的傳統就是如此。
天災就是三公的錯,更何況隻要祭出了一切都是為了大漢百姓,一切都是為了大漢朝堂,一切都是為了大漢未來……
三個一切麼,隻要喊一喊,那麼就是正義的了。
老曹同學眯了眯眼。
他自己之前也經常這麼講的,雖然具體的話可能略有不同,但是意思都是相似的,可沒想到今天輪到他了。
還是自己下手太軟了,讓這些家夥活得太舒坦了。
老曹同學咬著牙。
再想到斐潛這裡河東關中的士族子弟的靜悄悄,曹操心中頓時就不是個滋味。
或許,也不是靜悄悄?
是不是要繼續逼迫河東這些士族一把?
郭嘉的策略還要不要繼續?
該死,真讓人羨慕……
不過,如果讓曹操再選一次,曹操依舊會選擇在山東,而不會像是斐潛一樣在北地起兵。
羨慕歸羨慕,這要曹操去做,也依舊做不來像是斐潛這般。
天下之爭,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玩的。
曹操微微皺眉,現在三大戰場都進展不順,後院又有阿貓阿狗上躥下跳,擾人心思。
現在仗打成這樣,曹操似乎是抽不出手來收拾這些家夥,而這些家夥也借著這個機會來惡心一下曹操。
如果曹操贏了,他們就會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上來討好曹操,相反,如果曹操輸了,想必就會是一場暴風雨……
有權力的地方就有政治。
若全盤剖析如今這場大戰役,所有的政局狀況都是對曹軍所不利的。
朝堂之中,勾心鬥角。
戰場之中,將士疲敝。
但,這一切的不利,都歸結到了一點上,就是勝利。
隻要能勝,則可憑借戰場上的勝利,把一切遺留下的政治危機壓下去……
人生在世,好日子豈是易得的?
『報!荊州加急八百裡!』
大帳之外,忽然有急促腳步聲傳來,旋即一個聲音打斷了曹操的思路。
曹操心中一跳,臉上不動聲色,『呈來!』
護衛接了急報進帳。
『念。』
護衛應答一聲,將急報拆開,低頭一看,愣了愣,卻不敢怠慢拖延,低聲念道:『川蜀軍於魚複大敗江東……江東一路潰逃至江陵……川蜀遣將徐公明領萬餘水軍反撲……江東將上表請丞相增援……』
他語速很慢,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懷疑這是在作夢。
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做夢。
曹操麵色陰沉,默然不語。
大帳之內的氣氛頓時低沉下來,猶如無形的巨石壓得人連頭都抬不起來。
『傳奉孝,公仁前來議事。』
曹操吩咐道。
護衛應下,偷偷的出了一口長氣,轉身連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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