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今天會歇在這裡。
又對皇後笑道,“我上次來時你做的那個什麼‘帶骨鮑螺’,極其美味,今天就用那俱幫宵夜吧!”
皇後笑著應“是”。一麵叫了宮女傳夜宵,一麵卻暗暗思忖:難道這樣還不放心?怕我給永平侯報道,要親眼看著我怎樣吩咐內侍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果就當著皇上的麵讓人把十一娘叫進宮來。
“……說什麼帶了位女寨主回燕京,養在販馬胡同。還說孩子長著一雙鳳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暖閣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皇後娘娘皺頭眉頭,神色凝重,問得有些咄咄逼人。
十一娘大吃一驚。
雖然毫無征兆、匆匆忙忙地被叫宮裡來,徐令宜和十一娘也曾仔細想過很多種可能,包括宮裡聽到了鳳卿的事差人來問,包括區家會從政治的角度出發闡述這件事的始末從而達到打擊徐令宜的目的,甚至是皇後聽聞謠言喊十一娘進宮訓誡……可沒想到的是皇後娘娘的態度——兩人單獨相處,她卻依舊擺了皇家的威嚴,戴著九龍四鳳的鳳冠,穿了十二翟紋的深青色禮服端坐在鳳座上。
她腦子轉得飛快。
從和皇後幾次短短接觸可以看得出來,皇後並不是個刻板冷漠的女子,何況兩人在說悠關徐家生死的事,她怎麼能表情的這樣肅然冷峻……難道是怕隔牆有耳?可這裡是坤寧宮,皇後娘娘的宮殿,有誰敢窺視不成?
念頭一閃而過,汗已透衣襟。
在這皇宮裡,能真正讓皇後忌憚的,就隻有皇帝了!
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卻如無瀾的古井般沉靜下來。
“皇後娘娘,”十一娘舉袖掩麵,“這真是天下的冤枉。侯爺品行端方,行事爽落,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一麵說,一麵眨巴著眼睛,隻望那淚珠兒快點落下來,“也不知道是誰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侯爺還有性命嗎?皇後娘娘,您可要為侯爺做主啊!這分明是有人要陷侯爺於不義!有人要謀害侯爺!”說著,眼角濕潤,“可憐侯爺戎馬半身,落得個身有殘疾不良於行,好容易能享些清福,又傳出這樣的話來……這可怎麼辦才好啊!”一副戚楚無助的樣子。
皇後娘娘先是一喜,後是一怔,然後嘴角一翹,飛逝過一個笑意。
喜的是自己什麼也沒有說,弟弟那邊卻早有準備——要不然,十一娘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意外的是十一娘說話的這架勢,不管不顧就哭起來,活脫脫還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小姑娘,可想到那天她勸自己的話,十之**是幫意而為。沒想到她到能不顧自己的名聲,為徐家做到這樣的地步,弟弟身邊有這樣的人相陪,覺得很是寬慰,忍不住就笑起來。轉念想到歇在內室、可以清楚聽到動靜的皇上,笑容又很快地隱去。
“你且彆哭。”她聲音裡就帶了一絲連自己都沒有查覺的溫和,“先坐下來說話。”然後指了指右手邊的一張錦杌。
十一娘聽著皇後平靜的聲音,知道自己做對了。
她鬆一口了,掏出帕子抹著眼角,心裡卻暗急著怎麼哭不出來,做出一副抽抽泣泣的樣子坐在了錦杌上。
“我問你,你可聽到過這個謠言?”皇後雖然相信自己的弟弟,可連閣老們都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她心裡又沒底了。
“聽說了。”十一娘哽咽著,“不僅聽說了,而且那孩子還養在半月泮裡!”
“啊!”皇後臉色大變。
十一娘卻豎起耳朵聽到內室有輕輕的響動。
看樣子,皇上真的在內室裡聽著。
“所以說侯爺冤枉啊!”沒等皇後開話,她立刻道,“那孩子根本不是侯爺的,是五爺的。”
“什麼?”皇後娘娘臉色大變。
她沒有想到真有孩子這件事。
一直注意著內室動靜的十一娘聽到有很輕很輕的腳步聲停在門簾處。
“具體是怎麼一回事,臣妾也不十分清楚。”她細細地把當天發生的事告訴了皇後:“……突然就聽到了傳言。說什麼這孩子是侯爺和營ji生的。還說我姐姐容不得人,不準侯爺把孩子抱回來。”說著,哭了起來,“娘娘,這些人太可惡了。竟然連去逝的人也不放過。娘娘,您說我該怎麼辦才好?侯爺是肯定不會解釋的,可沒有侯爺的同意,就是太夫人麵前,我沒漏一句口風的……”
皇後此刻心亂如麻。
這孩子雖然不是徐令宜的,可到底是徐家的孩子。
為徐令宜辯彆了,勢必要扯出徐令寬,然後扯出丹陽,扯出徐令寬的嶽父定南侯。可如果不為徐令宜辯彆,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徐家還真受不起。
這就好比手心和手背——雖然知道手心的肉厚一些,可打起來一起痛得厲害。
她不由望了一眼內室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