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五少爺!”一旁服侍的綠雲和紅繡大驚失色地衝了過去。
諄哥一怔,也跑到了十一娘身邊:“母親,您怎麼樣了?”
十一娘感覺不到痛疼,抬瞼卻看見大家驚恐的臉。
遊戲難免磕磕碰碰的。何況綠雲和紅繡的責任是服侍自己,一點點的小事恐怕都會無限地放大,連帶著會讓諄哥和徐嗣誡感到害怕。
“沒事,沒事。”她並不急著起來,笑著摟了跌在自己懷裡的徐嗣誡,“誡哥,你怎麼樣了?”
徐嗣誡沒有受傷,心裡還沒有等級差彆,又見十一娘笑盈盈的,隻當是另一場遊戲,咯咯笑著撲到了十一娘的懷裡。
十一娘笑著揉著他的頭。
大家看著鬆了口氣。
諄哥眼底就露出幾份羨慕來,嘴裡卻道:“母親快起來,地上臟!”
眼前的景象讓十一娘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元娘的時候。
諄哥也如徐嗣誡這樣在母親懷裡嬉笑。
她伸手把蹲在一旁的諄哥也拉在了懷裡,笑道:“我們都跌倒了,你怎麼能站著!”
諄哥始料未及,被十一娘輕輕一帶,就跌入了她的懷裡。
他撐肘伏在十一娘的臂彎,表情震驚,身體僵硬。
隻有徐嗣誡,笑得毫不設防:“都跌倒,都跌倒!”
諄哥嘴角綻出一個笑容,臉龐如月色般漸漸明亮起來:“都跌倒。”身體漸漸放軟,伏在了十一娘的肩頭。
“哎呀,夫人,地上涼!”綠雲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又不敢去拉他們。紅繡索性抱了塊個氈毯來:“夫人,要不你們躺在氈毯上吧?”
十一娘大笑,親了親徐嗣誡的臉頰,摸了摸諄哥的頭發:“看把她們嚇得——我們還是起來吧……”
話音未落,被派在外院看守的小丫鬟急急衝了進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侯爺回來了!”
五個人俱是一怔。諄哥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回頭又看見抱著徐嗣誡的十一娘掙紮著想坐起來,忙去拉十一娘:“爹爹,爹爹回來了!”
綠雲和紅繡這時才醒悟過來,一個去抱徐嗣誡,一個去拉十一娘,偏偏徐嗣誡雙手緊緊地箍著十一娘的脖子,十一娘一時起不來。諄哥就幫著紅繡拉十一娘……正亂著,門口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這是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眾人都在心裡暗暗喊糟糕。
十一娘忙道:“沒事,沒事。我跳百索跌了一跤……”
說話間,她已站了起來。
綠雲和紅繡忙上前給徐令宜行禮。十一娘趁機整了整淩亂的衣襟。諄哥已上前幾步擋在了她的麵前,躬身向徐令宜行禮,恭敬地喊著“父親”。
“侯爺回來了!”十一娘忙帶著徐嗣誡上前,準備給徐令宜行禮,卻見諄哥擋在自己麵前,怕徐令宜發起脾氣來嚇著孩子,先把諄哥拉在自己身後,這才曲膝給徐令宜行了禮。
徐令宜進門看見十一娘衣冠不整地和孩子、丫鬟們亂做一團,眉頭微蹙。又見她麵頰紅潤,目光明亮,比平常多出一份飛揚,兩個孩子也眼角眉梢帶著笑意,表情又是一緩。看著諄哥上前擋在十一娘麵前,看著十一娘把諄哥拉到自己身後,看著望著他的人眼中都流露出戒備……到了嘴邊的訓斥如哽在喉。
徐令宜沒有說話!
是在思忖怎麼說?還是氣得說不出來?
十一娘才不管這些,抓住機會是關鍵。
她立刻吩咐綠雲和紅繡:“傻怔在這裡乾什麼?還不帶了兩位少爺下去淨手洗臉。紅繡。叫春末、夏依來給侯爺更衣。”又笑盈盈地望著徐令宜:“侯爺今天回來的可真早!妾身給侯爺沏杯鐵觀音吧!”一麵說,一麵親自撩了內室的簾子,眼睛卻朝諄哥望去。
還沒有從徐令宜突然出現的巨大壓力中緩解過來的綠雲和紅繡此刻如夢初醒,機靈勁全回來了。
一個去拉諄哥和徐嗣誡:“少爺快跟著奴婢去更衣。”
一個跑去喊夏末、春依。
諄哥和徐嗣誡都有幾份猶豫。前者覺得父親沒有開口就這樣冒冒然地退了下去,太失禮了。後者則是不想離開十一娘,眨著大眼睛望著她。
十一娘袒護的舉動徐令宜如何不知。
他不由冷冷地“哼”了一聲。
真是慈母多敗兒!
念頭閃過,心中一頓。
原來,在自己心目中,十一娘是慈母……
他目光不覺落在十一娘身上。
就看見她目露幾份焦慮地望著諄哥。
也許是受的教育不同。十一娘覺得對待孩子還是民主一點的好,給他們一些自我發展的空間,更利於身心的健康。所以她覺得自己帶孩子們跳百索沒有錯。但心裡又知道,古代對士子的要求卻是持重沉穩,類似於這樣嬉鬨的場麵徐令宜是決對不樂於見到的。
她隻希望徐令宜不要因此而去責怪孩子。
要說有什麼錯。那也是自己的錯。沒有注意到時空的差異,做的有些過份了。
諄哥看見繼母朝自己使眼色,父親雖然表情不虞,卻沒有做聲。
當著孩子教斥妻子,是一種不尊敬妻子的表現。
他想到剛才大家的歡聲笑語,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有些黯然,牽著徐嗣誡的手跟著綠雲退了下去。
十一娘放下心來,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