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見到紅色的金魚,隔著玻璃缸,捧在懷裡,溫熱的氣息馬上流竄到手臂上。
“給金魚起個名字吧。”
她問在一旁撒網的歐生。
歐生手裡正拉著一個軍綠色的網層,上麵零星幾隻烏龜,他通通丟到一口布滿海石的水缸裡,此刻的她在貼滿賀詞的門洞口探出一個腦袋,歪歪扭扭的長簾被惡風拉扯著,反倒像一個門將。
“你看就像這隻烏龜一樣。”
歐生隨意捧起了一隻在手背上。
“我叫它小勇,你看,它現在一臉倔強,就要飛嘍。”
她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但是你看……”
歐文碰觸了烏龜的凸起的頭頂,它馬上縮了回去,就像一朵含羞草。
“那我現在是不是該叫它小慫。”
歐文用指節中骨刮了一下她翹起的鼻尖,換作是彆的女孩,現在的指節上肯定帶著一層餘粉,但是現在卻隻留有一層汗水。歐文皺著眉頭思索了幾秒鐘,馬上笑容可掬的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蔚空。”
像中計一樣,像套路牌最後一局收場。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不太舍得,貌似名字不能隨便被人看見,就像每次點名她都有不適的感覺。
“很好的名字。”
他望著她膚如凝脂的皮膚,感覺自己霎時烈火焚身,莫名竟心生一絲歹念,但是馬上被她可愛的靈魂搞成向往與純潔,像是一股穿透的力量在滋潤他乾枯的內心世界。
“那我之後叫你小空好嗎?”
蔚空沒有想到他居然有這麼低的聲線,輕柔的就像在哄孩子睡眠,連同溫柔的神韻也似乎在傾訴。他的鼻腔緩緩的吐氣,溫熱幾乎貼在臉上。
原來他的心可以如此溫柔嗎?
那一刻的蔚空似乎真的就愛上了歐生,不論他究竟是魔還是神,也許是佛鬼,也許是淨魅。她永遠都猜不透他,哪怕耗儘了所有力氣,也唯夠一知半解的盲驗。
她終究是個簡單的女孩。
回家的路上,她邀我談話。我們吃了糕點,喝了點沙棘汁。我們的對話永遠都跑不開歐生,以前的習題討論完全被我們拋之腦後,這仿佛是一種將錯就錯,有的人則把它稱為成長。
後來我們考慮到晚上父母多有叮囑,所以不敢碰觸任何帶酒精的飲品還有太過濃烈的東西。否則會被罵出‘撒狼’這種詞語。
所以隻能半途收場。
家永遠都是那個簡單而貧困的家,但卻是個無比神聖的地方,這裡有無數個簡單的日夜,還有朝朝暮暮的父母。蔚空的家跟我就隔著一條小花園的跑道,花園是一片荒蕪中孤立的幾台秋千和攀繩。
但是跑道上有一棵楊樹,僅此一棵。
楊樹下麵兜兜轉轉的幾個孩童,嘻笑打鬨,確實也不乏歌頌它。而我現在透過這棵無比孤獨的楊樹枝從,從葉隙中看到被橘色吃透的模糊廚房。
那是她們家唯一有熱氣的地方。她的母親貌似正在打湯,卻沒有一點氣味。
風沙正在一點一點席卷這場漫無目的的遊戲,但是所有人都在空空的作樂,反複傳唱著所有人規律的世界。
世界的主宰都在哪裡,外麵又是什麼樣貌,所有人都沒有多餘的情感和心思去關心,他們需要活好眼下的每一口飯,大人們帶著極端而又不失風度的樣態,忍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蔚空此刻又在看愛麗兒,我和她一如既往的在秋千上坐下來。她讓我陪她讀一下,我依舊沒有允諾,一句“不”打發乾淨。我慵懶的開始蕩秋千,我的心裡依然是期盼著下雨,想的再長遠一點,冬天裡渴望的一場雪。
但永遠都是夢。夢和夢想確實有區彆,夢或許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天物,而夢想缺乏的是一個機會。而對於我們來說,所有的一切貌似都是夢,每天做夢確實異常快樂,但是快樂不過是一場心靈的波折與亂鬥罷了,所有年輕人都想今晚會不會做夢,會做什麼樣的夢,而蔚空的夢,或許悄悄改變了。
蔚空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了,電話那頭傳來羽拾肆的嗲聲嗲氣。
“喂,蔚空,我快掛了,我剛剛拆線,媽呀那個線頭啊,是要拿剪刀挑起來的……”
“好好,羽小姐姐,那我現在去看看你,老地方見。”
因為這個,我跟蔚空又笑了兩個小時才去,因為我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我們一起讀書一起做題,打算一起走過千秋萬載,如果可以的話。當然,一定要拉上羽拾肆小姐姐。
羽拾肆家門口有條枯竭的水溝,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經下過一場暴雨,當時我們躲在水溝的橋底下,幻想自己就是‘美猴王’本體,當時所有的孩子都在河裡遊泳,羽拾肆更是脫了個精光,在河裡玩了半天直到我們把精疲力儘的他救出來,那時候所有的小姑娘都認為自己是美人魚,甚至有不少人敢於想象,自己就在水星裡麵,很多人沒有讀過書,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水星,孩子們也不知道,於是他們說,好,就這個梗,在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