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珠子打轉,旋即朝著周長河諂媚笑道“小的牛舟,拜見官爺。”
說著又從眼角擠下幾滴淚水,“俺們牛家村這些年苦啊,大旱曬得莊稼都不長了,缺衣少糧沒水喝,什麼都吃完了,好些人都餓死了。現在可算是把官爺盼來,俺們再也不用受苦了。”
隨後牛舟朝著身後的家丁吆喝道“來啊,去村子上吆喝吆喝,把大家夥都喊來。”
然後又轉過來笑道“官爺需要俺們幫忙嗎?俺們雖然啥也沒有,但還是有把子力氣的,乾起活來絕對利利索索,官爺讓我們乾啥就乾啥。”
周長河似笑非笑地望著牛舟,“我還真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牛舟低著身子笑道“官爺儘管吩咐,小的聽候差遣。”
“我要你們家的糧。”
牛舟身子一頓,旋即臉上露出更濃鬱的笑容,“現在災情嚴重,小的自然也懂得為國分憂,小的願意將家中所有的糧食捐出,以解國憂。”
他自然瞧得出來,這夥人絕對不是什麼官府來人,而且還打著周家的旗號,難道是周家想趁著大亂來興風作浪撈一筆?
而現在對麵人多勢眾,明顯是來勢洶洶,自己若是奮起抗爭,搞不好幾十年的家業都要付之一炬,還不如虛執委蛇,先假意投靠,待到朝廷大軍的到來便是。
至於糧食什麼的,隻要人還活著,總能再種出來。
“不錯不錯。”周長河點頭笑道,若是後麵村子的地主大戶都能像牛舟這樣識相,那就太好了。
“都愣著乾嘛,還不快進去搬糧食。”
白溪村一眾鄉民聽到這話,頓時騷動起來,一窩蜂地向大宅院裡衝去。
牛舟的那些護院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隻能望著自家的主子。牛舟雖然心疼不已,卻還是揮手示意他們讓開。
而牛家村活下來的村民也在護院的吆喝下聚了過來,隻是他們的模樣卻讓白溪村人看得心驚肉跳,有甚者都不忍地將頭扭向一旁。
隻見那些活下來的村民,一個個瘦骨嶙峋,渾身汙穢,就像是骨頭架子上披著一層死人皮。雙目更是整個都凹了進去,麵色青黑,猶如死魚瞪大了雙眼。還有一些活下來的半大孩子,四肢瘦弱不堪,肚子和腦袋卻大得詭異。
這些村民如行屍走肉一般,看到白溪村一夥人也沒有半點反應。亦或者是餓得沒有力氣反應,渾渾噩噩地散落在四周。
白溪村眾人嚇得後退了幾步,有人望著那些村民議論紛紛。
“那不是牛大頭嗎?前兩年我還見過他,現在怎麼變成這麼可憐的模樣了?”
“就是他,前些年還壯得跟頭牛一樣,現在怎麼連塊肉都見不著。”
一個上了歲數的漢子歎息,“哎,你們這些後生是沒經曆過大旱,要不是周家宅心仁厚,給我們施粥引雨,我們隻怕比他們過得還苦。”
“但我們也挖溝挖湖了啊,又不是不勞而獲。”有年輕漢子不服氣地出聲反駁道。
卻是被那些老一輩橫眉冷對怒目相向,“你們這些白眼狼懂個屁,真以為周家急著修那些東西嗎?還不是怕平白養著你們,最後撈不得半點好,所以才挖渠挖湖。”
“周家現在全在山上,修的那些東西日後還不是村裡人得了好處。”
“你這家夥就該好好餓上幾天,讓你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