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十六年五月
春夏交際,天地間多了一絲煩悶的熱感。
而作為俞家核心所在的煙雲城,換作往年這個時候,已然是一片繁榮喧鬨之景,但現在卻呈現出荒涼落敗,城中更是不時爆發紛亂。
自數月前起,俞家便開始大舉搬遷族地,將此地靈脈法陣、靈田植被儘數遷去武山門山腳。
如今三月過去,已然隻留下一座靈機紊亂的武原府大城,以及那滿城百姓。
而這般搬遷若是有條不紊,其實也還好;但問題是,俞家從始至終不曾留下一位化基存在坐鎮,更是置麾下勢力於不顧。
沒有強者鎮壓,他修製衡,種種好事者趁機鬨事奪利,又怎麼可能不亂。
天穹上,周平隱匿身形躲在虛空內,正盤膝參悟著陣法之道,感受到城中局勢之變,也是回首望向東側山野,歎息不已。
“雖說搬遷乃是理智之舉,但玄丹境本就是心性勝天的玄妙境界,在這突破前頭動遷,怎麼可能不動搖心神。”
“本就沒有多少希望突破,如今又如何可能。”
想到這裡,周平也不再多想,而是繼續沉浸心神感悟法陣之道。
這三月內,周平一直隱匿於此浸心參悟陣法,以他如今的悟性,自然是突飛猛進,已然在一階上麵小有成就,布置一些煉氣法陣都不成問題。
隻是,四藝本質就是直指煉化之道,所以這越往後,參悟起來也越困難。
想要成就二階,其難度絲毫不亞於在不借助寶物的情況下,從而成就化基境界。
而到現在這地步,周平也明白了趙國封賞四藝傳承給大勢力、卻不在修行界傳開的深意,那就是不利於人族的整體發展。
人族如今缺的是玄丹以上存在,而非煉氣啟靈這樣的炮灰。
而四藝傳開,雖然有利於人族底層修士的迅猛發展,但卻會導致修士間的競爭減緩,在較為溫和的環境下,修士的心性又如何變化,又如何誕生出玄丹高修。
畢竟,心性這玄而又玄的東西,乃是和修士經曆的挫折磨難有關。
如大宗門的弟子,縱然能快速修行到化基巔峰,但其中九成九都心性不足,隻能入紅塵去荒蠻磨礪心性。
反倒是尋常散修,因為經曆了一路坎坷磨難,如果能自草莽崛起修行到化基巔峰,其突破成功的可能反倒更大一些。
趙國確實可以廣而傳之四藝,但那除了能造就出一堆啟靈煉氣修士外,其餘彆無好處。
反倒是劣處一堆,會導致競爭減緩,從而導致修士更難突破玄丹;會使得化基寶物嚴重不足,讓一些本就無能的貪生怕死之輩奪走天驕突破希望……
至於說所謂的四藝成道,那比之常規的道參修行法都要難,又何必抱那期盼。
這也是為何玄丹以下勢力極難謀奪四藝傳承的原因,因為趙國一直在有意地製衡這方麵的傳播,更是告誡周家,不得大肆傳播。
“那些大能為了人族的將來,還真是殫精竭慮,煞費苦心啊。”
周平輕聲歎著,雖然這般決策對下層修士不好,但種族危亡之際,必然要有人犧牲,從而換得強者崛起,庇護人族。
卻在這時,遠處山野傳來異動,一道天雷自天穹落下,劈得山火烈烈,土石焦黑成灰。
“可算是要突破了。”
周平喃喃低語,身形隨之向著數十裡外的山野掠去,那裡正是俞破海選的突破之地。
而他才剛剛臨空,天穹便陡然浮現一方浩大棋盤,黑白棋子若流星墜落,一道身影緩緩出現,相貌剛陽俊俏,眉眼間更有精芒湧動,劍眉星目,正是重煥年輕的青玄子。
青玄子望向周身沐浴玉光的周平,眼中無悲無喜,隻是淡聲笑道:“玉靈道友,真是有幸,能在此地相遇。”
下一刻,一道磅礴武夫虛影降臨世間,恐怖威壓震懾四方,激蕩得棋盤顫動不休,玉光湧動將滅,卻是都未散去。
“哈哈哈,今日有我人族後輩於此突破玄丹,老夫這才來張望護道一二,卻是沒想到你們二位也在,真是巧了。”武極豪邁笑道,“看來兩位道友,也是心懷大義的正道之輩啊。”
三人各立天穹一方,那武夫威勢磅礴浩瀚,棋盤聳立不動,玉光雖然交織變幻,但氣息卻是三者中最弱的。
突然,一道身影自天穹落下,持戈屹立天地間,雖然其威勢遠不如武極,更是連青玄子都不如,但寒霜凜冽,凶威暴動衝天,卻是一瞬間蓋住了三道氣息。
“俞家修士突境在即,若三位再敢引動氣息乾擾,吾定上報陛下,請罪爾等奔赴前線。”
此話一出,周平三人緩緩將威勢收斂,隨後隱匿身形於四方虛空。
金甲神將趙元寒則是眸光環顧四周,也不知是心中將趙國人奸嫌疑落在了周平三人身上,還是在思慮其他事物。
下方,俞破海盤坐在一方漆黑洞窟深處,洞窟乾燥崩裂似焚土,更有雷電自岩壁裂縫湧現。
“我俞家四百載傳承,幾度興衰而不倒,如今卻落得寄人籬下以求生的下場,真是世事無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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