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的某處雅靜偏院內
周月瑤一襲白衫,盤膝閉目坐在蒲團上,細細煉化銀月之氣,氣息起伏不定,更是寒霜清冷。
細微聲音在院外響起,周承德躡手躡腳推開房門,雖身著華服,卻是怯懦生畏,渾然不像個執掌權勢的富家老爺。
望見周月瑤在修行,他翕動嘴唇,卻是不敢呼喊,隻遣兩個下人將數箱修行資糧搬進來,隨後小心翼翼地帶上門戶,院內也重新恢複了寧靜。
良久過後,周月瑤氣息逐漸收斂,緩緩睜開雙目,卻是格外複雜。
她父親本就謹小怯懦,而在一年前的招婿之事上,她又那般忤逆違背,使得周承德愈發怕她,乃至是到了避而不敢言的地步。
從心而論,她自然不希望同父親鬨得如此僵硬生疏,但也知道,自己若是悉聽恭敬,從前那種事隻會越來越嚴重,再次被親情綱常束縛得無法喘息。
正是經曆了解脫後的自由舒暢,她才更不想變回從前的模樣。
而這種事也不是她和周承德傾心交談就能解決的,因為周承德本身就為大宗所縛,隻是他自己都沒感覺出來罷了。
“唉……”
“父親,非女兒不願,隻是不想再被束縛……”
卻在這時,屋內走出一道消瘦身影,其正是宋白。
一望見宋白,周月瑤臉色隨之變得柔和,指著那些箱子綿聲細語道:“這些修行資糧你拿去修行吧,我修行銀月之氣,這些東西對我用處不大。”
“你道途受損,靈竅固化,更需要資源去壯盈衝刷。”
大宗所能謀得的,無非是一些低階修行資糧,而周月瑤修銀月之氣,全然由司徒家供養,自然用不到這些,就算輔修丹藥什麼的,也是去尋周承元他們煉製即可。
宋白身披寬鬆青衫,模樣俊俏,更是風流倜儻,但眉眼間卻是有一分難以散去的鬱氣。
望著那些箱子,眼底不由泛起微弱厭惡冷意,緩聲回道:“你才是咱們家的頂梁柱,還是你拿去修行吧。”
“我修行銀月氣,用不著這些,平日勤奮就些就能趕上,實在不行,我便去尋姑姑,煉製些淬靈丹什麼的,自不會落後。”
宋白眸光閃爍,隨性坐在一旁石墩上,“那好吧。”
他自入贅周家也有近一年的光景,更是唯一能住在白溪山上的贅婿,平日受到周家大宗供養,又有嬌妻相待之,還如此照顧偏愛,按理說,應當是極其舒坦祥和的才對。
但人心永遠是古怪的,是不懂得滿足的,更何況是一個如此偏執的家夥。
曾經,他為了能配得上周月瑤而勤奮修行,卻因為沒有資源,修為增進極其緩慢,乃至是服用丹藥毀了道途。
而現在,有如此之多的資源供養,他卻無法修行。
這前後巨大落差,再加上大宗族人暗地裡的冷言冷語,長久以往的積壓,早已使他的心思生異變遷。
有時候,他都會厭恨生問,周月瑤當初為什麼不願意給他資源修行,明明周家資源這麼多,明明心中有他!
若是早些給他修行資糧,他又何必去服用厲元升竅丹,又怎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一切都是拜周月瑤所賜。
而且,他不相信周家身為堂堂玄丹勢力,一地之霸主,會沒有解決靈竅固化的手段,還不是周月瑤輕看他,不願為他去求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