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環視四周,像看著一群死物,“當時,我們就隱在先皇的寢宮,先皇的旨意,就是龍影衛劍指的目標。”
就是說,朝中重臣不遵旨,他們也會親自動手的。
龍影衛第一次露出猙獰的爪牙,殺氣騰騰的,讓文武百官噤若寒蟬,瑟瑟發抖,沒人敢提出異議。
皇子公主們已經嚇暈過去,他們嬌生慣養的,哪見過這麼血腥的一幕,個個嚇破了膽。
四大輔佐大臣也不好過,心跳如雷,臉色煞白。
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呼風喚雨的國公和一國之母,可,轉眼之間,就成了一具無頭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
宗令冷哼一聲,麵色很不好看,“首輔大人,你怎麼跟龍影衛聯係上的?”
按理說,龍影衛是皇室的暗衛,他身為皇族的族長,卻沒有半個龍影衛。
段首輔悄悄看向人影中不顯眼的年輕男子,心跳的厲害,“是他們找過來的。”
誰能想像,這一場血腥屠殺是容靖一手挑起的,翻手雲覆手雨。
他不露山不露水,毫不起眼,卻是整樁事件的幕後策劃者,說出去沒人信。
這樣一個人,手段太狠,心計太深沉,太冷酷無情,太危險了,先皇的顧忌是對的。
可惜,他拿捏不住容靖,不是對手。
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讓他動容的人。
宗令半信半疑,刑部尚書小小聲的問道,“那,真的有遺詔?”
他已經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好混亂。
段首輔默了默,“當然是真的,沒見是錦衣衛指揮使蕭臨風親自拿出來的嗎?”
其實,他心裡更迷糊,遺詔是他親手寫的,怎麼可能是真的?但,龍影衛說真的,錦衣衛指揮使說真的,沒人懷疑是假的。
但,蕭臨風跟容靖這兩個人怎麼攪和到一起了?明明之前是互不理睬,王不見王,避嫌的不行。
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注(1)
如果是自家的後人,該有多好啊,可惜了。
蕭臨風還沒有娶親,要不,挑一個自家的孩子嫁給他?
他隻相信,利益綁定才能長長久久,而他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
他看向那個龍影衛,“這位大人,現在怎麼辦?”
龍影衛悄無聲息的看向容靖,容靖微微頜首,他才說道,“把六皇子叫醒,靈前繼位,主持出殯儀式。”
六皇子是被叫醒了,但,整個人瑟瑟發抖,小臉慘白,嚇的魂不附體。
無論彆人叫他做什麼,隻會呆呆的瞪大眼睛。
就連所有人跪在他麵前,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他都沒有反應。
親娘親舅就在眼前被砍了腦袋,這刺激太大了。
身邊的侍從小心提醒,“皇上,您快說平身。”
“平身。”小皇帝眼神呆滯。
“起靈。”
“起靈。”新君像一個牽線木偶,落在眾人眼裡,神色各異,心裡的小算盤轉起來了。
白色孝幛飄揚,白紙漫天飛,樂者齊鳴哀樂,
滿朝文武身著白色孝服,九步一叩,齊齊送先皇和長公主出殯,聲勢浩蕩,哀聲大作。
容靖始終隱在人群裡不動聲色,冷眼旁觀,完美的隱藏所有的情緒。
隻有長公主落葬時,他才控製不住情緒,一聲聲痛哭撕心裂肺,包含了數不清的痛楚和辛酸。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是最深沉的無望和悲戚。
從此之後,他是個沒娘的孩子了,再也沒人溫柔的叫他靖兒,再也沒人關切的問他累不累渴不渴,再也無人擔心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