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祖!
“瘋了,簡直瘋了,這可是十萬生民,無數因果啊,你難道真的不怕天譴不成!
就算你僥幸成功,煉成大丹,如何躲得過天劫那一關?
還有之前那些弟子,他們都稱你為老祖,都是你的徒子徒孫啊,你怎麼就忍心下得了手?”
韓康聲音顫抖,隻感覺渾身冰冷,如同墮入寒窟。
石璣子看著他,幽幽說道“天劫?
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天劫之所以存在的意義,就是給人渡的!
這是冥冥之中,天道給我等修士的一個機會!”
“機會?”韓康和紀逢愕然無語。
“不錯,承擔代價,洗消因果的機會!”
石璣子斷然給天劫下了定論。
“都怪我以前教給你們光明正義的東西太多了,竟然變得如此迂腐……可你們在凡俗世間也是權貴,也超然於法外,難道還看不明白,凡世律法,都是為國家運行而設?
公平正義隻是手段,人心思慕公平正義,才會擁護,但這絕非最終目的。
天道亦如此,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又怎麼會有良善邪惡之分,因我害了這些人的性命而降罪於我?真正降罪於我的,是人啊!
天劫誅邪,這些本來就是高階修士唬騙低階修士的謊言,真實的因果報應都是由人所定,天劫亦是人心意念所催發。
隻要懂得操控人心,承擔代價,就可以無視因果,為所欲為!”
石璣子麵上帶著諷刺的笑意。
“你們也不動腦筋想想,若說做了這些事情便要遭因果報應,魔門怎麼會存在?魔道又怎麼成為當世顯法,盛行於外域他洲,沒有被天劫滅掉?
吾輩修士,本來就是逆天而行?修煉有成的修士,哪一個不曾因果纏身,渡劫遭難?都是扛了過去?才能成仙成聖?高高在上啊。”
“荒謬?一派胡言!”韓康心亂如麻,一時不知如何反駁,隻能破口大罵?“你真的已經入魔?無可救藥!”
石璣子長歎一聲,道“韓康,紀逢?我以前不教你們這些?是因你們心智平庸?無法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而掌控國家?成立宗門?也更需要依循世俗之念,忠信孝悌……
這些是世人為了更好生存發展所奉行的規則,人人都遵守這些規則,可以減少內耗,利於自身。
然而如今?你們再無我的庇護?所要麵對的是超脫世俗的世界?所要遵循的是自然的法則。
天理昭昭?無善無惡,一切都依循元氣流轉與力的作用,善惡正邪?需要你們自己重新去定義。
明白了這些,你們才能擁有道心,才能真正能夠理解和對抗天劫。
至於那些徒子徒孫,我又何嘗不為他們感到可惜?但人有親疏遠近,尋常弟子,於我與路人何異?
當真以為掛著個九靈門人的名頭,叫我一聲老祖,我就得顧惜他們,不忍下手?
不要搞錯了,弟子是為老祖效命,供奉老祖的,不是反過來老祖為弟子所束縛!
如今他們也算是發揮了自己的價值,雖然起到的作用還不如那些凡民大,但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聽到此處,韓康終於真正絕望。
師尊他,真的已經入魔。
他再也無法回頭了!
“那你為何不對我們動手?”紀逢突然問道。
石璣子看著他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卻是數百年來含辛茹苦,養育栽培,費儘心血的一幕幕。
但隨著法力流轉,黑氣熏染,腦海之中的記憶似乎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這一切都開始煙消雲散。
深沉的黑暗籠罩了原本鮮活的畫麵。
記憶是一個人的經曆憑依,他已然斬斷這些過往憑依,重新塑造自己的心靈。
韓康看著一股黑氣籠罩師尊,隨之而來的,是濃烈得仿佛要凝結實質的惡意,忽的明白了這一切。
“師弟,我們走!”
在石璣子動手之前,他轉身離去,化作一道遁光飛快離開了原地。
紀逢連忙跟上。
石璣子眼角一抹血淚落下,定定站在那裡,目送他們。
直至許久之後,他才轉身飛入穀中,身影於濃霧深處消失不見。
……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九靈門已經徹底完了,好歹得保住昉甾國!”
“這件事情動靜不小,必定瞞不過去,但我們可以推說地脈異變,上古邪物侵染,鳩占鵲巢,師尊為了鎮守那裡而陷落。”
“唉,現在也隻能如此了,好在真正知情者也隻有我們四個,隻要我們自己保守秘密,外人就絕不會得知。”
數日後,大海中,一座長達三十餘丈的鯨級寶船上,昉甾國的四大築基齊聚,商議著應對之法。
石璣子門下有四大真傳弟子,分彆是韓康,紀逢,還有昉甾國王族的原玎,以及同為八大世家子弟的吳新業。
此前就是原玎和吳新業在國內配合他們征發勞工,物資,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愕然震驚之餘,不得不考慮起如何處置善後。
師尊要黑化作死,要博取機會,他們卻還有自己的生活,還要過日子的。
隻能是先壓住消息,棄車保帥了。
“這樣固然可以欺騙一時,但絕對長久不了的。”韓康心煩意亂,一時並無主意。
“不會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原玎忽的說道。
“什麼意思?”三人看向他。
原玎思索一陣,條理清晰道“師尊他所為,不過是為延壽和結丹而已,又沒有冒犯高人,損傷商會。
隻要他能渡過此劫,成功結丹,那就仍然還是我們的好師尊,還是九靈門的老祖宗!
渡不過此劫,責任也不在我們,完全可以推說他自己鬼迷心竅,胡亂作為。
商會已經損失了九靈門和師尊這位煉丹師,那就絕對不願再損失我們昉甾國和四位煉丹師,我們仍然還有利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