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祖!
報仇雪恨……報個屁!
簡豐浩此刻就當自己是聾子,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
他所有的考量都是自身安全和宗門利益,此後是進是退,完全依據李柃狀態和接下來的局勢發展而決定。
李柃昂著頭顱,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卻是默默回味自己方才所施展的“香如故”神通。
此乃結合光陰之石和過往積累的心傳香念,燒骨咒法等等諸般感悟而創造,將光陰之力融入香魄,循環再生。
因取其雋永之意,稱之為香如故,也算是名副其實。
林溪並沒有料到李柃能夠運用這種力量,更沒有料到,能夠在神魂的層麵對自己下手!
這兩大理由,任何一個都有可能致命,結合起來就真的要命了。
不過李柃自身隻有香道造詣,法相之力這些道果,並無宙道光陰之果,動用光陰之石難免遭其影響。
他和這種力量的適配性並不是太好,所以也遭到了反噬,就和當初陰長明等人難以掌控龍心石那般。
“這一招需要以光陰之力為引方能催動,真正精通此道的大能,才可在儘可能短時間內完成循環,疊加數十上百層最初聞見迷神香,並將其威能引爆……
如若當時就能做到這一點的話,對方必不敢再殺進來。
不過那個林溪溜得實在太快,我曾追上去,都隻能無功而返,隻能等他自己送上門時再下殺手。”
李柃暗歎一聲,默默感受了一番自己的狀況。
反噬多是與催動寶物時所用的法力相關,自身修為遭到光陰之力感染,恐將被其同化,相當於損失掉一小部分。
這就是所謂的折損修為,修士煉製法寶,亦或者製作符詔,留下銘印都會如此,但隻要將其控製在一定程度就並無大礙。
李柃如今有五百餘年修為,也不在乎那麼小幾年十幾年的損失。
甚至於,這次運用過後,法力擁有了一絲光陰之力的特性,能夠更加適應這種力量。
然而強者相爭,毫厘之差就是生死之彆,自己並無辦法在劇烈交戰之中濾清法力,並發揮巔峰實力。
眼下還是要以靜養為主,如若讓光陰之力侵蝕全身,恐將付出慘重代價。
念及於此,李柃突然開口道“這位簡道友,你我素來無冤無仇,何不化乾戈為玉帛,就此罷手?”
簡豐浩微楞,反問道“你覺得事到如今還能善罷甘休嗎?”
李柃笑道“若是睚眥必報之輩,當然不能,但我以為,凡事要分兩麵來看,我們在個人則言愛好憎惡,親疏遠近,在宗門則言利益,兩者並不衝突。
如今你等之手尚未沾染我方之血,於這仙府也已經無利可圖,及時止損,可免無謂爭端。
真正與我有仇的是羲武宗,林溪殺我北海之人,亦為我所殺,接下來除非傾巢出動,發動生死之戰,否則難以消弭。
但這是我和羲武宗之間的因果,並非道友與我的因果,如若羲武宗決定血戰到底,付出慘重代價之後,也不可能一無所求,到頭來,還是得要這座仙府的利益來找補。
而若單純隻是為了泄憤,不惜助你天劍宗獲得仙府,他們隻要報仇雪恨……道友你覺得這可能嗎?”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簡豐浩一時有些啞然。
修仙界中,普通弟子死了,真傳弟子死了,可能還有長老太上長老之類的出頭去為他報仇,但若是長老太上長老之流自己死了,那能不樹倒猢猻散,都算得上是頗有凝聚力了。
低階修士出頭為高階修士報仇雪恨?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
李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開誠布公的說,這座仙府已經被我們捷足先登,你們來遲一步,實在沒有機會了。
更何況,你們兩家完全是來到卻羅域後才臨時起意,並未考慮清楚如何瓜分此間利益。
林溪若在,你當然願意和他平分,再以各自背後宗門為主力進行開發利用,但是如今林溪已死,想要得手,所有風險和因果都得自己擔著,憑什麼分潤於人?”
簡豐浩聞言,終於動容。
“誠如道友所言,這一次,我們的確是有欠考慮了。”
“簡長老……”眾人大驚,愕然看向簡豐浩。
卻聽得簡豐浩傳音“眾位聽我一言,此前我等的確是以為此間唾手可得,方才如此行事……卻不想占據之人實力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大大超出意料!
唾手可得之物,奪了就是,到時候怎麼分潤,開發利用,自有計較。
但死生者,大事也,如今就連林溪道友都死在了這裡,我等若再戰下去,固然還有希望取勝,但卻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代價二字,說起來輕鬆,照在現實,就是一條條人命,一樁樁血仇,恩怨。
你等準備好死在此間,長眠異域他鄉,甚至恩怨情仇延續,波及下代,下下代,數百上千年的弟子門人了嗎?”
“這……”天劍宗眾人不由得沉默了。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眾如若有人打進宗門,戮害我等親友,弟子,相信在場的各位都願意赴死一戰,哪怕身死道消亦無所畏懼,但奪人仙府,火中取栗之事的確需要三思。”
其實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眾人都懂。
這世間從來不乏弱肉強食之事,這些人也不會跟弱小者講什麼道理,搶了也就搶了。
但既然是基於利益而出發,終究也要止於利益。
對手並非弱小者,就不是那麼好下手了。
除非是那種利令智昏,死不悔改之人,沒有幾個能頂著巨大壓力乾下去。
簡豐浩自負實力非凡,絕非尋常結丹修士可比,但遇著這樣的對手,心裡也得犯怵。
當然,這並非是怕了李柃,而是不值得……
自己還有大好的前程,多年的性命,為什麼要去爭奪這種東西?又不是那種證道機緣,唯一道果……
“可若我們就此罷手,林長老不是白死了嗎?”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
“林道友怎麼會白死,他的遭遇,不正提醒我們要三思而後行嗎?”簡豐浩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說得也是啊,真是想不到,這李柃不顯山不露水的,上來就是如此狠手。”
“若他方才是對我們出手,除了簡長老之外,我們任何一個都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