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口走進了三個男子,皆是身材高挑之人。
“啊蒲,去準備幾杯熱茶。”
當先一人摘掉頭上鬥笠,將披風卸下,交給一旁的小童。
“唉,好的。”
啊蒲接過袍子,脆生生應了一聲。
“前些年見他也不過才豆丁大小,如今竟長得這般高了。”
鳳淵語帶笑意,將身子側過,給從旁的玄衣男子讓路。
“吃了那麼些靈米,再不長些個子,豈不白白糟踐?”
說話的男子素衣白裳,五官端正,頭發綰成一絲不苟模樣,氣質沉靜。
“小孩子正該吃的好些才對。”
鳳淵笑笑,低頭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錦盒遞了過去,“這幾月的藥引,新鮮的,趁早煉製藥效好一點。”
素裳男子接過,卻目光微闌地看向他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玄衣之人。
“這藥吃的越久,效用越低,你和你家月君還是早些另辟蹊徑的好。”
被叫月君的男子眉頭微皺。“還可以撐多久?”
“不到十年,冥域毒絲鳥的妖毒有多霸道,你應該比我清楚。”
“十年?”鳳淵語帶冷詫,“這如何夠?”
素衣男子道“也並非全然沒有效用,隻是他體內的妖氣會一步步侵蝕神智,到時候——”
“師父,師父~我忘記告訴你了,薑前輩,薑前輩她今天也來了!”
啊蒲氣喘籲籲地跑來,打斷了他的話,手裡還提著個水壺。
三個人皆是一怔,卻見一名青衣女子走下階簷,語氣悠然道“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再看看熱鬨。”
玄衣男子目光複雜地看她一眼,低聲喚道“師姐。”
薑月白嘴角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不敢當,堂堂掩月閣的閣主,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月歸冥大人,叫我這一聲師姐,可是要讓我折壽的。”
玄衣男子神色一黯,嘴角微嘲“是,是我不配。”
他這麼一說,薑月白眼中卻閃過慍怒,她語氣惡劣道“你確實不配!你最好趕緊把你這身皮子給老娘換了,老娘看著磕磣。實在是太醜了!礙眼至極!”
對麵的人微微怔住,隨即輕歎一聲,變換了容貌。
一襲白衣,清逸出塵,勝雪三分的麵龐,綺麗清絕的眉眼,朗朗如日月入懷,頹唐如玉山將崩,恍惚間,恰是謫仙入凡。
“如此可還滿意?”丹唇輕啟,他狹長的鳳目裡含著些許無奈。
薑月白盯他片刻,笑道“是了,這才是我的師弟,青雲宗的清月仙尊。”
她將青雲宗三個字咬的極重,卻語氣輕鬆,全然沒有剛才的冷意。
許是自欺欺人,她雖早就知道一切真相,可仍舊覺得她的師弟就應該是這樣皎皎如明月之人,而不是那啑血嗜殺的妖族邪孽。
至少,在她的麵前,她不想看到他那一麵。
院子裡其他幾人,對這一幕見怪不驚,似乎早就習以為常,隻有啊蒲岔聲驚呼“我的天!月前輩竟是長這樣?”
“啊蒲,不得放肆。”彥邈出口訓斥自己的弟子。
“是,師父。”
啊蒲趕緊收斂情緒,眼裡卻仍舊難掩驚色。
他自小跟著自家師父長大,自然也見過月前輩無數次,也心知他表麵幻化的容貌是假象,但是卻從不知道掩藏在假麵之下的容顏如此絕然。
啊蒲緩了緩,開口道“師父,幾位前輩,熱茶已經備好了,大家不妨先進屋坐著說?”
鳳淵看了看雲義和薑月白,又看了看彥邈,笑道“我就不進去了,我另有事情找你師父商榷。”
他轉頭道“彥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彥邈點了點頭,隨他一同出去。
他們二人一走,院裡瞬間空曠了下來。
薑月白率先跟上啊蒲的步伐,見雲義還停在原地,又回頭道“走吧,愣著做什麼?還要師姐請你不成?”
聽到師姐兩個字,雲義眸光微動,跟了上去。
屋子裡燃了熏香,是清新的丹荔味,並不厚重,讓人不自覺地跟著放鬆下來。
啊蒲端來了兩盞茶,放在桌幾上。
“二位前輩請用,我再去準備幾道茶點過來。”
薑月白順手揉了揉他的頭,語態柔和“小孩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