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義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兩日,當初那兩個殺害鹿香如的凶手就被綁到了鹿呦麵前。
隻是樣子看起來,著實有些恐怖。
墳墓前,鹿呦白著臉,不由自主地往雲義身後躲了躲。
那兩個人……沒了耳朵,沒了眼睛,也沒了鼻子,還被砍去了雙手,被繩子綁著跪在鹿香如墓前,大張的嘴角依稀可見掉落的血齒,可即便是這樣,他們卻還活著,還在支支吾吾的扭動求饒。
她是恨極了這兩人,可乍然看到如此血腥的畫麵,還是忍不住身軀微微發抖。
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縈繞在了心頭,雲義卻將一把劍,遞進了她的手心。
“不是想報仇嗎?現在人在你麵前了,動手吧。”
這兩人,早就被他派人找到抓進了掩月閣,本不想讓他們這麼早死,但既然她想親手報仇,他自然不會不應。
“啊?”鹿呦白煞著臉,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挑了挑眉,側過頭,狹長的鳳眼清冷幽深,看的人涼浸浸的,“沒殺過人?需要我教你?”
鹿呦咽了咽口水,“我……”
她心下一橫,閉著眼一把抓過劍鏜,大吼一聲衝過去,拎著劍不管不顧地就是亂砍一氣。
原本的害怕,在鮮血濺上眉梢時,變作了憤怒。
她想到了那一年,她十三歲,一睜眼,自己就在暗無天日的水井裡,鹿香如死氣沉沉的屍體就在旁邊,她的眼睛還睜著,死不瞑目……她最後是踩著她的屍體才爬了上來。
眼睛變得通紅,她一邊砍著人,眼淚卻如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
許久,直到兩個人再也沒了任何氣息。
她扔了劍,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一次,他再也克製不住,緩緩蹲下身,把她攬進了懷裡。
少女抱著他,單薄的肩膀不停地抽搐顫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能夠那麼狠心……”
他垂下眼睫,喉結慢慢地滾動著,卻沒能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頸間暈開的濕潤像是燒紅的針烙一下下地燙進心底。
直到少女哭的累了,迷迷糊糊在他懷裡睡去,他才抱著她緩緩起身。
他微微側頭,看向那座墓碑,聲音沉澈,“從今往後,我會替你護著她,不必留戀,去吧。”
一道風輕輕刮過,卷起千絲萬縷的柳條輕輕搖擺,有輕柔的沙沙聲響起,仿佛是誰欣慰的呢歎。
——
第二日,鹿呦帶著雲義去寺廟裡給鹿香如點了一盞長明燈。
寺廟裡香火鼎盛,梵音嫋嫋,看著那金身所塑的佛像,他有些恍惚。
他生來記憶超群,過目不忘,哪怕是兩三歲的事情,也記得深刻。
那一年他正好四歲,隨著宣皇後一同前往寺廟禮佛,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一座玉雕的觀音像,被她罰跪在寺廟外整整三日。
整整三日,他跪在那裡滴米未進,滴水未沾,來往僧客如雲,遠遠議論觀望。
很奇怪,那樣的情景下,他竟然活了下來,那個時候他就在想,這世界上沒有神也沒有佛,因為他們聽不到世人的祈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