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喜歡什麼樣的嫁衣,鹿呦壓根就沒概念,她連彆人成親都沒見過幾次,哪裡知道嫁衣都有什麼樣的款式。
陳最卻耐心極好,他不僅讓人畫了衣服品樣給她看,還將需要準備的一應物什例了個清單呈給她一一過目,鹿呦卻看得頭疼,連連討饒。
而陳家這邊,不出所料地迎來了祖父的反對。
俞家雖也是世家,但比起陳家來說,就有些微不足道了。當年俞氏之所以久久未嫁過來,也正是因為身份不匹,一直得不到老爺子的首肯。
後來,陳晏出了事,從香餑餑跌成了爛泥巴,所有世家女子避之不及,隻有俞氏還願意嫁進來延續香火。
所以,陳老爺子雖看不上俞家這個微末小族,但彆人又確有雪中送炭之情誼。
這就很難辦,他不想孫子娶個小世家的女兒,又不想被人詬病說他陳家翻臉不念舊情。
陳最正是看中老爺子的這個心理,才大費周章地給鹿呦安排了個俞家六小姐的身份。
果不其然,他在祠堂跪了十天後,陳老爺子終於鬆了口。
這十天,陳最過得可謂十分辛苦,白天老老實實跪在祠堂,一邊跪還得一邊處理陳家和宗門堆積已久的雜事,晚上還得趁人不備偷溜回去找鹿呦。
雖然他回宗門的時候,鹿呦大多數時候已經睡著了,但他光看看也覺得開心。
等看完鹿呦還得去找手下詢問一下婚禮準備的進程。
問完後還得琢磨一下之前研究出來的丹方要怎麼改進才更好。
等一切處理妥當,天也快亮了,他又得悄悄溜回去重新跪好。
連續十天日夜不歇、殫精竭慮,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若不是他修為高,又隔三差五地給自己來顆大補丹,恐怕還真可能倒在祠堂裡。
陳老爺子鬆了口的第一時間,便是想見見他想娶的姑娘是什麼樣的。
身份低微就算了,人品可不能再差了。
陳最自是滿口應好。
可等他回到宗門,卻發現天變了。
他還沒見到鹿呦,便先被沈淮序派人請了過去。
雲霄殿內。
陳最跪在下首,連日來的罰跪已讓他的膝蓋酸痛難忍,但多年來的禮儀習慣還是讓他下意識挺直背脊,即使跪著亦是身形筆挺,如鬆如鶴,風骨難折。
一張揉成團的宣紙被猛地砸在了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沈淮序惱怒地拍了拍桌子,指著他抖抖嗖嗖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看看你乾的好事!”
陳最眉宇微蹙,不明所以地打開那紙團,卻在看到上麵的內容後,目光一凜,聲音微沉“師父,這畫像您從何處得來?”
這是一張懸賞通緝畫像,而畫中通緝的人物正是他的呦呦。
可他明明已經將所有畫像全部銷毀,四大家族也向他保證不會再為難呦呦。
而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沈淮序站起來,疾走幾步下了台階,吹胡子瞪眼道“你還敢問?你師父我的老臉都快被你丟儘了!現在全宗門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陳最,堂堂首席大弟子,居然帶了個合歡宗的妖女回宗,不僅撒謊騙人說她是你的表妹,竟然還要與她成親締結道侶!”
沈淮序指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樣“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小鬼迷了竅!那合歡宗是什麼邪門歪教你不知道?裡麵出來的弟子能有一個是好人?我青雲宗堂堂正派之首,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禁不住誘惑的混賬玩意兒!”
他似是氣狠了,急喘了幾口氣,才繼續疾言怒色道“我不管你在想什麼,是被迷惑也罷還是真的動情也罷,青雲宗丟不起這個人,你師父我也丟不起這個人。你儘快將人給我處理了,然後發布一則宣告,就說是她勾引的你,你境界未穩,一時受到了蠱惑,所以才——”
“師父!”
陳最憤然打斷了他的話,“她曾是合歡宗弟子不假,可她也是被合歡宗所蒙騙的無辜之人,她從未做過任何壞事,憑什麼容她不得?”
沈淮序聲音冷沉道“就憑她是合歡宗的妖女,你們倆就永遠不可能。我青雲宗持身立道兩千多年,從未與邪門歪道有過任何牽扯,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要讓我失望。”
陳最閉了閉眼,緊攥成拳的手背青筋繃現,連日未眠,使得眼底青黑一片,襯著蒼白的臉色,猶如揮之不去的陰翳。
再次抬頭,雙目已經滲出赤紅。
他垂首一叩,聲音喑啞“師父,此事尚有疑點,呦呦她早就脫離了合歡宗,與那邪門歪教沒有半點關係。至於……表妹的事情,是我一時犯了糊塗自作主張,她對此毫不知情。”
沈淮序看著他一歎“最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她是不是合歡宗的弟子,又是否無辜,本尊根本就不在乎。本尊在乎的是你的前程還有我青雲宗的名聲和臉麵。
如今流言四起,眾口鑠金,你若真想保住她,便儘快跟她斷絕關係吧。”
“斷絕關係……”
他無聲地呢喃了這一句,心像是突然被抽空,什麼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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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不能沒有她!
絕對不能!
如果沒有了她,一切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