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的眼神裡帶著幾分無奈,但許清禾的話語拂去了她臉上的疲憊。
“鳳姐,你們供銷社每天這麼多人,真是辛苦了!”許清禾靠在櫃台邊。
鳳姐聽後,眼睛笑成了彎月形,“其實也還好,東西就那麼多,賣完就收工,人再多也隻能這樣。”
話題一轉,鳳姐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就是希望能多進點菜,至少自己也能勻一點。現在菜這麼貴,家裡都好幾天沒吃上新鮮蔬菜了。”
儘管作為員工有一定的優惠,但在高昂的物價麵前,鳳姐也顯得力不從心,不願因此而特彆優待自己。
許清禾聞言,笑容燦爛,“我們村裡還算幸運,自家菜園多少能種點,勉強夠吃。至於肉嘛,就得進城買了。鳳姐,我家小院裡的白菜正當時,下次來我給你帶兩顆吧!”
這句話一出,周圍的人還以為她們是多年的老友,哪裡能想到這隻是兩人初次相遇的情景。
鳳姐略顯錯愕,臉上浮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呢,真是太謝謝你的好意了,你自己留著吃吧。”
許清禾真誠地擺擺手,“沒事,不過是幾顆白菜,咱們聊得投機,送給你也是應該的。”
她的誠懇不含絲毫虛假,鳳姐被這份純真逗樂了,悄悄說“那行,我就不客氣了。以後你想買什麼,直接來找我,我給你多留一些。”
“真的嗎?這太好了!我丈夫馬上要回部隊,我想給他做點路上吃的乾糧,如果方便的話,鳳姐能不能多給我留點牛肉呢?”
那個年代,牛肉昂貴,對普通家庭而言是奢侈品,許清禾不僅想要購買,還希望多買,可見她家境之優渥。
更不用說她提及的丈夫歸隊,明顯透露出這是一個支持軍人的家庭。
軍人,背負著國家與人民的期望,他們的家庭也因此受到人們的尊敬與好感。
基於這些,鳳姐答應得異常爽快。
“小事一樁,我現在就去給你預留!”
鳳姐敏捷地轉過身,眉眼含笑,一邊與熟絡的屠戶低聲交談,一邊熟練地指了指案板上那塊鮮紅而紋理細膩的牛肉。
有了內應的默契,許清禾無需排隊等候,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輕輕從隊伍中退出,安靜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鳳姐的歸來。
周圍的人群依舊熙熙攘攘,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特彆待遇。
不過片刻,鳳姐的身影再度出現,手中提著一隻沉甸甸的布袋,那布袋裡麵裝滿了精選的牛肉,分量之足,即使是旁觀者也難以估量其精確的重量。
許清禾看著那幾乎要撐破布袋的邊緣,不禁驚歎道“這麼多,吃得完不?”
心中默默估算,這一袋牛肉恐怕足足有七八斤之重。
“吃得完!太感謝你了,鳳姐!”許清禾感激地回答。
她迅速按照市價付清了所有的款項,沒有半點遲疑。
接著,她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一包精心準備的五香瓜子,那是她親手炒製的,香氣撲鼻,以此作為小小的謝禮遞給了鳳姐,“鳳姐,我先回去了,下次給你帶點自家種的新鮮蔬菜來!”
鳳姐欣然接受了禮物,笑聲爽朗,“好嘞,有空常來,你想要啥我都給你留著!”
即便許清禾不提送蔬菜的事,鳳姐也會因為許清禾的善良而樂於為她幫助。
“成了!”許清禾爽快地應答,隨即在市場裡多逗留了一會兒,挑選了一些必不可少的調料,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心中盤算著,明日殷昀傑即將啟程,決定親自炮製一道美味的麻辣牛肉,既方便旅途中食用,又能在到達部隊後長時間保存而不易變質。
回到家時,陽光還懶洋洋地斜掛在半空,鄉間的午後寧靜而安詳。
左鄰右舍都在田地裡忙碌,偶爾傳來的農具敲擊聲和遠處耕牛的低吟。
許清禾知道這個時間段做起飯來不會打擾到任何人,況且她家周邊並無幾戶鄰居,於是她開始放心大膽地準備起來。
朱雲秀雖然腿腳不便,卻也被孫女的這份心意感動,顫巍巍地拄著拐杖來到廚房,想要幫忙生火。
這看似輕巧的活計,許清禾並未阻止,一邊忙活著手頭的活,一邊向朱雲秀講述著買肉的經過。
朱雲秀聽著,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心裡暗暗為孫女的能乾點讚。
關於麻辣牛肉的計劃,許清禾並沒有事先透露給殷昀傑,因此當殷昀傑晚上回來,看到桌上擺放的兩大罐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牛肉時,不禁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
那時,許清禾正忙碌於炒菜,手中的炒勺靈活翻飛,她一邊忙碌,一邊解釋說“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路上嘴饞時可以解饞,到了軍營也能和戰友們一起分享,很下飯的。”
“我還想做一些醃菜,做好了就給你寄去,彆嫌我囉嗦,我會選擇簡單易做,開蓋即食的那種。”
許清禾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堅毅,手中的炒勺不斷翻動。
殷昀傑立在一旁,胸口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暖流,一時間竟有些哽咽。
這是家的味道吧?
還是被深深掛念的感覺化作了實質?
就在這時,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在他心中悄然升起——他竟有些不願離開這個溫暖的家,重返那鐵血的軍營。
“咦?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喜歡?”許清禾還在那裡絮絮叨叨,卻沒得到回應,她誤以為殷昀傑不滿意她的浪費或者製作的不是他所愛吃的,不禁回頭一看,隻見殷昀傑愣愣地站在那裡。
“沒有,我很喜歡,你辛苦了。”殷昀傑猛然回過神來,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一如往常。
許清禾並未深究,聽見這話,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繼續投入到烹飪之中。
“哪有什麼辛苦的,這是我願意為你做的。吃完了記得寫信告訴我,我再給你做,給你寄過去。”
與殷昀傑的結合,讓許清禾感到生活有了更多的意義,因此在這些細小的地方,她總想做到最好,讓遠行的殷昀傑也能感受到家的溫馨與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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