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拿了些自己折的黃紙供錢來時,女子已經把旁邊楊樹連根挖出。我急忙上前,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女子斜瞟了我一眼,道“誰教你在墳旁邊種樹的?樹木離墳至少要三丈遠,不然根係纏棺你以後就等著倒黴吧。”說著,一把將樹提起。我驚呼出口,卻眼尖的看見她在雙手雙腳上各貼了一張黃符,看符頭及供值應該都是大力神符。
女子把楊樹挪到地上,騰出一隻手來,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口念一聲“去!”隻聽嘭的一聲,地上似被驚雷擊中,猛地炸出一個坑來。
雷法!
符之所以管用,一是寄托於物體也就是黃紙,那紙張是供奉於神位前,本身帶有靈性,再取朱砂紙筆,由有道術的高人將道法凝練在紙上,輔以口訣密法方可有所威力。
但這淩空畫符,純粹憑借的就是自身道行了。說白了,這就和神仙沒啥區彆。
女子將樹移了過去,而後處理完,這才正眼看我。我被她盯的有些發慌,生怕這女的腦子一抽再給自己一閃電。
這女的可比老道人厲害多了,起碼他還做不到能淩空畫符這種手段。
剛剛細想起浮雲山這三個字,腦子突然醒悟過來,這棲雲宗舊址可就在這浮雲山上。於是,借著女子種樹的空檔,我開口問道“師姐,咱這去浮雲山乾嘛?”
聽我問起,女子解釋說“查清門派大災乃是師傅畢生心願,此番我下山尋到了一絲眉目,你既是我門中弟子,自當肩負起這個責任。”
她說的大義凜然,我竟無法反駁,但見她起身,拍了拍手繞到我身後,我還沒明白她要乾嘛,就看見她一腳踢在我後腿膝蓋彎上。
我身子一個踉蹌之餘,女子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她另一隻手做勾,手指壓在我的天靈蓋上,我感覺頭頂一陣酥麻,體內靈氣控製不住的紊亂起來。
“不錯,還開了靈竅!”女子擦著手,語氣中有些欣慰。
對於她的舉動,我是半分好感沒有,於是我問“什麼意思?”
這個自稱我師姐的像是沒聽懂我話裡的怒意,反而解釋道“萬物皆有靈,人為萬物之首乃是靈長。額上三寸是為靈台,初生孩童,額上靈竅未合,極為靈性卻也極為脆弱。此時最易被邪魔入侵,占據靈竅從而把生魂擠走,奪得肉身。年長之後,雖生魂穩定,但靈竅已關,靈台閉合,此時便錯過了修道最佳的時期,難成大道。修道最關鍵的便是靈竅有沒有開,所謂開竅便是指這裡。”
女子說著手掌在自己額頭上一摸,陡然間,就見額上三寸有一束白光閃過。接著,就見那白光幻化成一縷縷青氣漸漸繪成一個道教蓮花的形狀。
我被她這一手又給震驚到了,眼前女子境界儼然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道教弟子修行,有分根骨悟性,初涉道法一段時間後,漸漸就會有人融會貫通,這種需要花功夫和時間,甚至不需要什麼特彆的天資都行。但越往後,能達到道法自然的便屈指可數。像女子這般,隨手掐決便可使動法術,顯然已經到了這一層。
許是我才入門不久,她繼續為我講解道“你現在十八歲才開靈竅,雖不算晚但也絕對算不得早的。接下來,你就跟著我修行。我代替師傅來教導你。”
我皺著眉頭,倒不是對她說的內容有什麼不懂,而是問道“你要我跟著你修行?”
女子點點頭,隨即又踢了我一腳,我被她踹翻在地,剛想說你是不是打我打上癮了,就聽她說道“叫師姐!”
“我…”我被這女人狠狠瞪了一眼,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想著不要和女人一般見識,畢竟都是同門,要和氣,不要暴力。然後對她甜甜一笑道“師姐!”
女子也不覺得我那副咬牙切齒的微笑難看,她點了點頭,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
我嚴重懷疑她這在外麵這些年裡是不是被人毒打的心理產生了扭曲。
女子將手一招,地上紙錢紛紛自行飄到她手上,但見其手腕一揚,紙錢迎風自燃了起來。女子把紙錢一張張放在麵前的火盆裡,嘴裡輕聲呢喃著什麼。
我看見那紙錢燒的很慢,香也幾乎就沒怎麼動過,我知道老道人並沒有來,女子繼續一張張燒著麵容依舊沉著如水。
良久,那女子才從墳前回來,她看了眼蒙頭不語一心在桌子上蘸水練習畫符的我說了句“他就這麼教你畫符的?”
我頭也不抬的回道“他沒教,我自學的。”
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但她笑得聲音怎麼說呢,並不好聽。
我用袖子揮了揮把桌上水漬擦乾淨,道“你那麼厲害,那你教我怎麼畫唄。”
女子眼睛眯起,她看著我,卻是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先多識點字吧!畫符不是畫,而是寫。”說著提著佩劍朝師傅房間走去。
我剛要提醒她那是師傅房間,卻又怕她回過頭來打我,於是就隻能暗自祈禱“師傅,你老人家自己造的孽,您就多擔待吧!”
當天夜裡,師姐便拉著準備洗漱上床的我道。
“我們即刻啟程。”
“啊?現在?我這剛換完衣服準備睡…”
最終,在師姐的注視下,我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跟隨。
路上,女子從懷裡掏出半截黃布,我一看那殘破不堪的符籙心中咯噔一下。自從我上次翻出這玩意,連著幾天都在做奇怪的夢。昨天晚上更是奇怪到家了,往常我都是夢到那個石門,然後石門附近起了變化,在然後我應該是看到一個個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昨天晚上,我再見到那個石門,竟然是在石門那坐了一晚上。
是的,我做夢夢到我在石門門口坐了一晚上,直到我都快坐睡著了,也沒轉換場景,反倒是一個噴嚏打出來,我直接醒了。
於是就在中午,我還在打水呢,這個奇怪的家夥就過來了。
“我做了個夢!”她說著,我卻是眼睛一亮,我問道“是不是看到個石門?門還很奇怪,裡麵有一個個小人,還有個戴麵具的姑涼,長的特彆漂亮的那種。”
她皺了皺眉頭,說“我夢到師傅了。”
我一聽頓時沒了興致,好嘛,老道人這是托夢唄,為你守孝下葬的愛徒你都沒托過一次夢,人家關門女弟子剛來,直接就迫不及待要見見了。
我歎息了一聲,她卻是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然後她就不說了。
“……”
“咱們為什麼要去浮雲山?”
“我收到消息,那裡有祖師爺的轉世者。”
我一愣,祖師爺的轉世?祖師爺不是呂祖轉世嗎?那多少也算是神童?
我茫茫然的看麵前女子,女子解釋道“仙人轉世必不同凡響,尤其還是我門派中的先人。或許,這與當年的事件有關。”
我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但見她語氣堅定,也不好推諉。
“這也太急了,要不,咱再商量商量,明天吃個早飯再走也……”我見她目光不善的盯著我,當即就不吱聲了。
簡單打包了點東西道具,我們就匆匆出發了。
誰曾想,這一走再回來便已物是人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