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充盈著藥草的奇怪味道。福生抽了抽鼻子,這比前麵那間存儲藥物的倉櫃味道還要重。
“你先在門口等我一下,很快的”吳紅英把手搭在門上,等到福生轉過身去時,她才將門推開,躋身進去。
在隔著一扇木門以及幾步距離的情況下,福生的神識不自覺的散溢進去。屋內情況下意識的浮現於他腦海內,對此,福生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隨即收斂住心神。
屋內,吳紅英先將旁邊的燈燭點燃,溫暖的光當即照亮了四周。她將一些衣物套在懸停於半空中的女子身上,等到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停下,吳紅英才開口道“你進來吧。”
“嗯”了一聲,福生推門而入。
他目光從四下空蕩蕩的屋內布置,移到麵前,一個懸吊於半空中的女子身上,目光有些呆滯。與他預想的不同,那懸掛者氣息平穩心跳微弱,與尋常女子入眠時的狀態並無二致。
看到福生一臉困惑,吳紅英大概明白他想說什麼,於是解釋道“尋常人躺上十天半月,身上氣血不通醒來也需恢複一年半載。我在此基礎上研究了一套能在昏睡時維持正常最低限度的活動工具。”
吳紅英指了指女子身後的那一麵牆壁。仔細看去,上麵許多器械像勾索,也像扶手,一些柔軟材質的布條連接著昏睡女子身上的各個關節。能想象的到,當那麵機器運轉的時候,女子便會像木偶一樣被迫活動起來。
一時間,福生也不知該說什麼,隻能點點頭道“確實精巧。”說著,他走至那女子麵前,看向一旁的吳紅英,小心問了句“那小道便開始了。”
“勞煩您了”吳紅英點了下頭,隨即她踩了下身後的機器,捆綁在女子身上的繩子開始放鬆,不一會兒,女子便平躺著放在了
福生刻意將目光從麵前女子那張不錯的臉龐上移開,隻雙手結印,於胸前畫出一個三角,隨即手指輕點女子額頭。
福生眼眸清澈,他重新上下掃視著女子身體,原先神識經過這裡時卻是半點異常也感觸不到,但當他手指觸及女子額頭卻分明感覺到存在於她體內的那股清涼的劍意。
先前吳紅英所說,是天師府道人出手結下道印。福生素來有聞,天師府道藏頗豐,以禮祭符籙為長,其中道印一術各派雖大同小異但要相互解起來也頗為麻煩。
不過這次,竟然是一封劍氣印,倒算是歪打正著。
本想著以劍術最盛的神皇劍意破去,沒想到那截劍氣竟然如深根之木,毫不客氣的恢宏肆意自己的鋒芒,此番兩兩銳利鋒芒相擊之下,福生為了不傷及女子根本,隻能強行退出。
一時間,整間屋子的氣溫陡然下降。
吳紅英渾身一個激靈,她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但見那福生也是身子一抖,似乎是被什麼給刺了一下。
加之剛剛的異常,她大致推測出什麼來,於是皺著眉頭問道“解不了嗎?”
福生甩了甩手,他臉色如常,但心裡卻隱隱有些興奮,“神醫,當初種下印記的那人,你還有更多消息嗎?”
聽到這位問,吳紅英嘖了下嘴,她嗯了會兒,努力回想道“好像是叫餘什麼來著,反正口氣挺大,當時死纏著我朋友不放,要不是他,後來也不會被魔教盯上。福生,你有辦法沒有?”
“可是叫餘君酌?”福生問道。
吳紅英聽到這個名字,眉頭跳了跳,隨即她一臉狐疑的問道“你們認識?”
福生笑著搖了搖頭,他確實與這位天師府的真人素未謀麵,但卻知曉不少關於他的事情。
作為道門裡有數的人物,早年曾與神皇派的小真人王正清齊名,二者一南一北,皆是最有潛力的年輕一代。
本身,天師府作為上一屆衰敗下來的道宗,其底蘊深厚不輸後起之秀的神皇派。而近些年,又有傳其供奉於十二天都宮中的上三宮降世,不出意外,餘君酌便是子午亥三星中的子宮天貴星。
“清貧樂道,誌氣不凡,倒是與他相符。”福生如是評價道。
正當吳紅英覺得,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的時候,便見福生從懷中取出一柄碧幽古劍,其劍身長不過尺餘,其上複刻有各色古早銘文,似前朝禮器。
福生將那劍的一端對準自己手指,而後輕輕一劃。
一滴鮮血從福生的手指尖流出,而這滴鮮紅的液體隨即落在了床榻上,女子的眉心處。
那一抹鮮紅似一點朱砂凝固在女子白皙的眉間。隨著福生輕誦經文,女子微微抬了抬眼眸,像是馬上要從昏迷中睡醒。
吳紅英有些吃驚,她行醫多年,還沒見過不吃藥光念經就有效果的。
實際上也如她所預料般,女子隻是胸腹起伏了這麼一下,之後便再無動靜。
而落在福生眼中,那青色劍氣如碎木崩解,點點星芒化作江河四散在女子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