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書畫家!
原本覺得小楷王手上這幅金農漆書作品真跡無疑之人,被歐陽國青的這番話搞得有些警覺起來。
難道堯舜拍賣會上的《萬夀無疆》真是贗品?
不然歐陽國青哪有這樣的底氣,敢拿當年轟動滬上的《寒食詩帖》作為賭注籌碼?
藝術品收藏風險大,價格波動也不是一般的黃金白銀可以比的,但是諸如蘇黃米蔡這類的宋代文人字畫,價格上總體是保值的。年代久、品相好的東西,如果不是太過冷門的藏品,追捧的藏友還是有不少的,收藏界瓷器、青銅、字畫是三項大類,收藏家也最熱衷於這三類藏品的收藏。字畫之中,魏晉的絹紙不多見,年代太久,也沒有過多的收藏品,唐代的很多都被館藏起來,當成稀世珍寶。
目前市場流通最多的,也就是明清、近代的字畫了,偶有一件宋代文人畫現世,那都是會引起收藏界巨大轟動的。
當年《寒食帖》在滬上拍賣行顯示,彆說滬上的藏家,就連京北的藏家,都坐飛機趕來,想要吃下這件珍品,最後經過激烈的角逐,還是被歐陽開山以八千七百多萬的價格收入囊中。八年前的八千多萬,和如今的八千多萬,那又是一個天一個地了,若是再將《寒食帖》拿出來拍賣,估計上億那都不在話下。
字畫古玩和其餘古玩不一樣,除了年代和藝術價值外,文化價值也占據一定比重。
同處於宋代的兩幅字畫,一幅是蘇東坡的,一幅是個無名之輩的,可能價格就差幾百甚至幾千倍。
蘇東坡的字畫,價格就從來沒有跌過。這也和蘇東坡的名氣有關。這位常年被貶,還能高唱大江東去,愛吃豬肉,喜歡竹子的文豪,生前萬人追捧,死後自然也是千古留名。
有人曾言盛唐李太白為謫仙,不屬於這個俗世,然而蘇軾一直在人間。
鐘嶽看著上頭兩幅《萬夀無疆》,嘴角也是笑得有點僵硬。這尼瑪的,拿仿品跟贗品剛正麵,歐陽國青也真是不怕被打臉啊。
連一旁的席琪昌都有些意外,低聲道“鐘嶽,國青怎麼拿上去的是這幅……”
“我也不知道。”
王格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不知道如何收場。看著台上兩幅一模一樣的作品,不用說,那肯定有一幅是假的,雖然他心裡明白自己這幅作品的來路,但也要演完這場戲,笑容有些僵硬地說道“這真是有些出乎王某人的意料了。這幅字王某是從拍賣會得來,還未來得及仔細瞧,沒想到歐陽先生手中也有一幅,不過當天拍賣會上,歐陽先生也頻頻出價競拍,就不知道是什麼心態了。”
“拍來看看,到底是我手上這幅是贗品,還是拍賣會上這幅是贗品。今天在場的,也有不少字畫鑒定的高手,不如大夥兒品鑒品鑒。”
底下人心裡都各有想法。
拍來看看?嗬嗬,話幾千萬,拍幅贗品?鬼信啊,肯定是自己手上這幅是假的,想要拍得真跡,結果被小楷王截胡了。估計是這個劇情。
王格眼皮一跳,心裡暗道,要死不死的,你要鑒定自己去啊,扯上我做甚,真是沒事找事。
“這個……歐陽先生,恐怕不妥吧。畢竟誰的是贗品,在放在台上都顯尷尬。”
歐陽國青說道“哦,看來王先生不是很方便,那便算了。我也沒彆的意思,隻是看到熟人上台,怕被上套了,您不肯讓大家鑒定,我也不強求。”
歐陽國青準備收起鐘嶽的這幅仿作,反正話雖然說得含糊,但應該說的,歐陽國青是表達明白了。至於要不要作死,就看台上這些人的決定了。
一旁的張逸凡自然也不傻,聽明白了歐陽國青話裡的意思,連襟老哥上來擋刀,他如果還犯傻去換字畫,那真是沒救了,說實話,他手頭這幅董其昌的書法,價值上是和小楷王手中的漆書大作對等的,但如果換得的是贗品,那就得哭瞎了,這種風險冒不得,趕緊也上去準備取書作。
這麼一來,原本還覺得這展台上此漆書真跡無疑的幾人,也是紛紛將自己的東西收起來。
現在市場上,真假難辨的東西太多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個便宜,撿得心裡不踏實。
收藏古董的人裡邊,也分好幾類,一種本身就是專業人士,諸如韓琦等,專門搞字畫的,還有一些純屬是錢多,想要提升提升逼格,所以才踏入古玩行列,這種人對於一些專業方麵的鑒定知識是空白,也隻能去去拍賣會等有保障的古玩市場。
現在這個年代,有的拍賣會都不靠譜,更彆提地方那些鬼市、古玩城了。十有九贗,一點也不過分。
台上一些投機倒把的人帶著藏品下去了,本來上台也就是以小博大,看看有沒有運氣,從小楷王那裡,用件低價值的藏品換件高價值的漆書大作,這要是真的換幅贗品,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所以沒這金剛鑽,還是不攬這瓷器活了。
咱看不出真偽,咱不交易了還不成麼?
台上的人少了,不過幾個真正懂行的,還在台上仔細端詳著。
韓琦直起身子來,“國青,先彆急著收起來。讓我對照對照可否?”
“您老可看仔細點。”歐陽國青當著眾人麵,不好將話說得太露骨。畢竟行行有規矩,他這上台,已經是有點壞規矩了,不過打了個擦邊球,將字一掛,也沒說小楷王那幅就是贗品,如果這時候把情況都說出來,估計和王格的梁子是徹底結下了。
“王先生,不打緊吧?”
王格氣定神閒地說道“請吧。”
如今王格也是騎虎難下,這個時候若是強攔著,估計就有些顯得心虛了,讓韓琦幾個老頭在台上再多看會兒,又怕真被看出什麼端倪來,心裡難免也是有點糾結的。
幾個懂行的人,在兩幅作品間來回走動著。
那些回到位置上的藏友也是有些心有餘悸。
“真是太邪了。剛剛我看那兩幅字,簡直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歐陽國青拿出這幅字來,我就覺得王格這幅是真跡無疑。”
“你彆瞎說。小楷王是什麼人?他會去拍一幅贗品?堯舜這幾年的名聲也是不錯的,很少有仿品上拍,況且那天歐陽國青也去拍賣會了。我看啊,一定是得不到這幅金農漆書的大作,故意來抹黑挑事來的。”
“我可不管。有爭議的東西少碰,咱眼力可沒那麼準,私人恩怨咱管不著。”
歐陽國青緩緩走回到位置上,聽著底下人嘀嘀咕咕,間或飄過來異樣的眼神,心情也是有點受影響。
“二伯,怎麼不揭穿他?”
歐陽國青淡淡道“幫逸凡擋了一刀,剩下的人誰愛往坑裡跳咱們管得著嗎?”
席琪昌哭笑不得,“老韓還在上邊呐。”
王格看著台上的六七人還走來走去的,便說道“幾位鑒定得如何了?如果有交易想法的,就留在台上,若是沒有,王某也不強求,畢竟也是做個順水人情,如果沒人要,到時候王某人再轉讓給哪位老友的時候,可就彆在背後嚼舌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