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沙石子!
世間沒有奇跡發生,“先達”終究是沒有通過這次藥事會。
千沙石子是從劉月波那裡確實這個消息的。
在拜訪劉月波之前,她內心多少還殘存著一點希望,但劉月波的一席話讓她的希望之火徹底熄滅。
“沒通過,很遺憾!我也無能為力了!”劉月波說,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苦笑。
千沙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事實上,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所殘存著那點希望可以理解為她一廂情願的幻想。
“肖院有說原因嗎?”千沙淡淡地問了一句,儘管這個問題在她看來實在是多此一舉,但她還是想聽聽肖亞僑會給出怎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肖院說這個產品還有待於繼續觀察,它的臨床證據還不夠……”
“哦!意思是說下次還是有機會對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劉月波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事實上,這都是借口,現在過不過會就是肖亞僑的一句話,她不好點破她,隻得乾咳了一聲繼續說。“等下次機會吧,小姑娘!”
千沙回到辦事處,同事們臉上都有一些異樣,千惠撇著一張嘴;範學軍噤若寒蟬;連平日裡嬉皮笑臉的郝建強也一臉正經。見到千沙進來,郝建強向範英明房間努努嘴低聲說“老板發飆了!”
千沙怔了一下,心想老板發飆是不是因為冠城人民醫院“先達”的事?難道他已經知道結果了?她有些心虛,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事已至此,所有的狂風巨浪她都要頂著。
果然,範英明哭喪著臉走到門口,招手示意她進去。
“冠城人民醫院怎麼回事兒?”他劈頭蓋臉地問。“不是一切都沒問題了的嗎?”
千沙無言以對,用衣角反複纏繞著自己的手指。
“五個品種上會,隻有‘先達’沒有通過,你乾什麼吃的?”範英明開始咆哮,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對不起,老板!我儘力了。”她沒有害怕,隻有委屈,但她的委屈卻又無從傾訴,一切都是自己搞砸了,這不怪任何人。
“對不起就行了嗎?你知道全公司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家醫院!這個責任誰來承擔?”千沙的道歉並沒有平息範英明的怒火,與其說他的怒火中燒是因為“先達”沒有成功過會,倒不如說是因為他的麵子無處安放,事前過於高調導致吹出去的水無法收回來,這是最要命的。
“老板,這確實是我的責任,我不會去逃避,況且事情並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我們還有機會。”
“你還有多少時間?笑話!”範英明冷笑一聲。
“老板,您這是什麼意思?是要炒掉我嗎?”
“難說!”範英明的口氣軟了下來,炒掉代表,他還沒有這個權利,剛才不過是因為生氣而口不擇言而已,但是向上級打小報告倒是他擅長做的事情。
也難怪範英明這麼生氣,他有他生氣的理由。
這幾年,範英明區域的業績一直不太好,在全公司地區經理排名中一直靠後,一方麵的原因是他的心思並沒有完全放在公司業務上,而是專注於自己的一攤子事情;另一方麵是他做事的風格與公司整體的策略背道而馳,公司倡導學術營銷,而他的思想還停留在幾年前那種簡單粗暴的帶金銷售裡麵。由於業績不好,因此每次在管理人員述職會議上他都會出儘洋相,終於今年上半年他們區域“先達”取得了零的突破—冠城市人民醫院臨購成功,而且通過藥事會在他看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樣的形勢拿到全國都是可圈可點的,他的業績終於有了一絲亮點,儘管那亮點極其微弱,但並不妨礙他在大區半年總結會上大說特說,並且當時就誇下海口,下半年他區域“先達”的銷售將力爭做到大區第一,他這麼說是有依據的,他的依據是冠城市人民醫院神經內科的規模,無論是它的病床數還是病人數,在整個華南大區都不可小覷,然而世事難料,事情竟然敗在他認為最十拿九穩的節點上,這讓他難以接受。
從範英明房間出來,她又接到了王楚湘打來的電話,詢問冠城市人民醫院的結果。
千沙很坦然地告訴她“沒通過。”
王楚湘在電話了稍稍沉默了幾秒,然後對她說“彆泄氣,千沙,從頭再來過!”
王楚湘的安慰讓她稍稍有一些心安,但從王楚湘那短暫的沉默中,她不難感受到王楚湘的失望,她之所以沒有責怪千沙完全是出於她的修養和境界,這讓千沙石子感覺到壓力倍增,不蒸饅頭爭口氣,就為這些對自己抱有期望的人。
她開始分析自己的處境,為了不被公司炒魷魚而灰溜溜地離開,她必須儘快達到公司的及格線,也就是公司養活一個代表的最低標準月均銷量達到5萬元,換算成“先達”銷量是300支每個月,也就是說冠城市人民醫院必須每個月臨購十次以上,如果每次臨購一個患者的量的話,這是一個相當困難的工作,因為每次臨購都需要馬主任打報告,前提是她必須先找到合適的病人,很少有客戶敢於這麼做,過多的臨購報告會招來眾人的閒話,或許還會被質控科約談,這是一件相當敏感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她都想找馬主任試一試。
她約了馬麗娟吃晚飯,出人意料地馬麗娟很爽快地答應了。
馬麗娟提議去吃燕窩粥,這是她美食方麵的唯一愛好,千沙是後來才發現這一點的。
馬麗娟帶她去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簡陋的房舍,雅致的環境,關鍵是它並不在鬨市區,而是隱秘在一片錯落有致的民房內。千沙石子當時並不知道馬麗娟與這裡的主人有何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