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老鬼是何許人也,我們皆心知肚明。此人雖作惡多端,卻也不失為一道心堅定,心向長生之輩。像他這般意誌堅定之人,都會被石碑汙染到這般地步,我對你這般不著邊際的計劃,也便更難以放心了。”
古池語氣平平淡淡,卻字字珠璣,讓王昊無法反駁。
的確。
如果他的計劃,是召集諸多靈境修士,去往汙濁石碑的地點,強行破壞掉石碑,那古池定然不會拒絕。
可王昊的計劃,終歸隻是一個想法的雛形。
苟老鬼自儘之後,有關石碑的線索完全斷掉,他們甚至不知道那汙濁石碑究竟身處何方。
無儘之海,遠比生靈洲要廣袤的多。
哪怕皆為靈境修士,漫無目的的尋找一樣從未見過的事物,也等同大海撈針。
甚至因為石碑的特性,他們還要時時保持警惕,否則難保著了道,淪為與苟老鬼一般似人非人的境況。
有這麼多不安定的因素存在,又教人如何能放心下心來,沒心沒肺的前往無儘之海?
“這汙濁石碑若真實存在,那便是事關我人族、乃至生靈洲萬千生靈的性命,我萬仙山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若王小友何時找到了那石碑的下落,需要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摧毀石碑,佑這天下平安,老夫自然也不會推脫。
但現在,還望王小友不要介懷,老夫的冷眼旁觀了。”
古池並非是不願解決這禍患。
畢竟石碑一事,目前有苟老鬼的屍身作證,王昊與其鬥法的景象,也被他看的真真切切,至少八成為真。
自己既是生靈洲的一員,尚未飛升天外天,有生之年若真撞上了石碑的影響,也逃不過禍患的傾覆。
可他已經活了三千餘年。
他已經老了。
無論說是膽怯也好,審時度勢也罷。
於他而言,拖著風燭殘年的蓬蒿之軀,跟著一幫小年輕大海撈針,當真算不得什麼良策。
萬仙山上的其他老友亦是如此。
他們修為的確高深,甚至各個都有著在有生之年,飛往天外天的可能——
故而越年邁,也便越惜命。
他們年輕時,也有過與王昊一般的不計後果,一腔熱血。
但哪怕心裡不願承認,自己的身體也在警醒自己——
時間就快要追上他們了。
他們不可能再選擇,陪著王昊去無儘之海冒險。
王昊見古池心意已決,隻得緩緩歎氣,不再強求。
他又看向一直不曾吱聲的江秋皙三人。
看向她們的目光,略有希冀。
他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他這般散修,雖說人緣不錯,但這種程度壓根不至於讓人為他不切實際的計劃送死賣命。
故而也隻是希冀。
畢竟,即使她們同樣選擇了拒絕,也仍然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倘若沒人與他同行,也無非是一人獨行罷了。
苗煙煙與唐糖的目光,也一同落在了江秋皙的身上。
這種重要的決策,歸根結底,還是要交由一宗之主決定的。
江秋皙沉默半晌,似是在心裡思忖著得失。
她想了很多。
譬如苟老鬼扭曲猙獰的樣貌。
譬如師兄們遍體鱗傷的慘狀。
譬如劍宗未來將要麵對的危局。
譬如千年後的小道士,苦口婆心的忠告。
最終,她收攏了思緒,平淡道
“明日給你答複。”
江秋皙不知道這麼猶豫,究竟是對是錯。
但事實是——
她好像確實有些‘依賴’,千年後的那個小道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