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個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卻聽趙仕冷笑一聲,道
“陳兄,我還不了解你麼?過去你的法寶所向披靡,成了你傍身依仗。
如今我已知曉了你法寶的弱點,且這弱點極難察覺,你定然不願留我成為製約你的禍患,免得透露出去,讓你這法寶徹底作廢。
提議引我們陷入混戰之中,不就是想在混戰當中渾水摸魚,除我後快?”
陳清台目眥欲裂,神情就像被人戳破心事般駭然。
他說中了!
他不過就是一個手段匱乏的散修罷了。
散修的行囊,又怎可能如那三山五宗的弟子一般富裕。
相比於太多修至地境,卻苦於難尋地境術法、法器的貧瘠散修,陳清台自認已經足夠幸運。
這金鐘是自己渾身上下唯一的寶貝,更是自己橫行無忌的依仗,失去了這金鐘,他便隻是個壽命長一些,肉身稍強橫一些的平凡修士。
可如今知曉,隻要明白一定的規律,便能破開這無往不利的法寶,陳清台心中又怎能不慌。
這規律並非常人能夠發現,否則也不至於踏入地境幾十年,反倒在今日吃癟。
如此一來,陳清台便更不願將金鐘的弱點公之於眾。
哪怕隻有一丁點的風險,也不行——
那個人九境的陰修,與坐山觀虎的散修,連同趙仕,都在一瞬成了陳清台的眼中釘。
歸根結底,他並不信任趙仕。
兩人雖有些互作後背的友誼,但到底在這渾水中淌過百年之久,在合作中提防彼此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他怎麼可能說中!?
自己分明隱藏的絕妙,不應該被任何人察覺才是!
這趙仕的腦子雖算不上癡傻,但也絕不聰明!
若非有人提點,縱使他能察覺到些許端倪,也絕不會將這端倪看得太重要——
陳清台霎時明白,趙仕這般作為,顯然是有人在暗中攛掇!
在被黑泥埋沒之際,他忽然轉身,凶狠地看向那金劍的主人。
那人似是輕輕招了招手,陳清台分明看見有一抹微弱的火光,自自己的身後掠過,飛到了對方的衣襟處。
他偶然瞥見,那似是一隻拇指大小的金烏。
他暴怒道
“是你——是你在挑撥離間!”
那人並沒有回答他。
因為‘挑撥離間’,不過是無稽之談。
他隻是靜靜盯著眉目猙獰的陳清台,眼看著最後的汙濁儘數灌入到了陳清台的體內,再同他那逐漸愈合的肉身,一並癱倒在好似屍山的人群裡。
一直在耳邊隱隱作祟的囈語似乎在一瞬消失。
江河隻覺耳邊有些清淨。
但那僅剩的汙濁分明還能將這方圓一裡的石盤鋪滿,如今卻消失的一乾二淨,江河隻能從中得出一個結論
“看來承載汙濁的容量,與修為也有些乾係。”
如果陳清台隻是一個人九境的散修,或許那滿眼的汙濁還會留有剩餘——
這場困獸之鬥,仍會持續下去。
但如今陳清台已被汙濁灌入全身,江河雖知曉他們已被所謂的‘濁仙’包圍在囚籠之中,卻也不可否認,的確得到了稍許喘息的時間。
“大……大哥。”
耳邊忽然響起了劉子昂顫顫巍巍的聲音,可那聲音雖然顫抖,卻近乎是喊出來似的嘹亮,
“是、是不是沒事了?”
“那些汙泥隻是有了承載它們的容器,並不代表它們就此消失……這些人已經成了‘濁仙’,如今似乎還在沉睡當中。
安全,隻是暫時的。”
劉長皓身為亂葬崗弟子,對濁仙自是多有了解,便出言解釋道。
“你——你說什麼?”
劉子昂的聲音仍然響亮。
他感覺自己似乎是聽見什麼動靜了,可流淌鮮血的兩耳卻唯有隱隱的尖銳嗡鳴作祟。
霎時間,劉子昂意識到,自己好像失聰了。
耳畔那本是用於監測聲響頻率的法器,已經因為尖嘯和鐘鳴的摧殘而崩碎,劉子昂的兩耳徹底失去了助力,致使傳入耳畔的聲音極為渾濁不清。
江河向身後瞥去一眼,為兩人收攏了附著在周遭的霧氣,撤去了斂息之術,讓兩人能夠看清彼此。
劉長皓也明白,被尖嘯摧殘的劉子昂不可能再有過去尋常的聽力。
思索片刻後,便當著他的麵指了指自己,用手臂胡亂擺動扮作流水泥漿,伸到自己的喉嚨中,寓意被汙濁附身。
隨後他假扮昏厥,不待劉子昂反應過來時,便又開始張牙舞爪,似是要向劉子昂表明‘濁仙還會蘇醒過來’的事實。
“你比劃的什麼意思?”劉子昂仍是扯著嗓子喊。
劉長皓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