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生靈洲上隻有兩種人會走錯路。
路癡,和中了幻術的。
鬱結和慶喜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修士,放眼整個中州都稱得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在這中山上裡裡外外都不知周轉了幾百遭,一條隱秘的下山小路,還不至於讓他們胡亂闖蕩成路癡。
而正因他們有名有姓,也不至於路上隨便尋來一個修習幻術的,就能在他們毫無所覺的當下被糊弄的五迷三道,下山的路走成上山。
這世上能糊弄住他們的人不多,零零總總也就那麼幾個,還都是靈境。
而恰巧這麼幾個人,大都出自同一個地方——
三山六宗,紅塵天。
那麼此情此景,也便隻有一個可能。
鬱結修行本就以鬱氣為主,而今知曉結局,難免悲從中來,心中鬱氣向外逸散,竟隱隱讓一側的花草也有了枯萎的跡象。
他嚎啕大哭道
“是紅塵天,紅塵天在此布置了幻境,能讓你我也不曾察覺,設下幻陣的當是那靈境的天主——早在我們踏入幻境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隻怕他們發覺我等想要逃竄,不消片刻便要攔住我們的去路了,而今宗主靈台被那濁仙封禁,死到臨頭,我等可該如何是好……”
許是他鬱氣纏身,總將事情向著最壞的一方麵思索,相比之下,慶喜卻顯得樂觀許多,臉上浮現了些許喜色
“未必!未必!
你莫要忘了,紅塵天的天主與那王昊亦是至交,我們隻待與之說道清楚,他們未必對我們趕儘殺絕——
總之,不是那勞什子劍宗來便好!”
鬱結仍哭道
“那天主與王昊情深意重,那王昊與咱宗主又有露水情緣,若是那天主瞧見咱宗主了,又未嘗不會落井下石!”
他們身後女子咬牙啐道
“休要胡說,我與王昊無甚情緣。”
鬱結不聽
“宗主啊,你們之間是何乾係,當然隻有你們兩人知曉。問題是看那天主相信與否——世人皆傳王昊四處留情,您當年又在秘境與之同度數月,此為人儘皆知,又該如何去辯駁你們之間無半點牽扯?”
女子氣急,若非自己此時靈台被封禁,使不出半點靈氣,否則怎麼也要讓這當著孩子的麵,口不擇言的下屬老實一番。
但她旋即又歎了口氣。
畢竟鬱結說的並非虛言,此間之事唯有她與王昊二人知曉,縱使有過解釋,也要看那人信與不信。
畢竟一個是四處留情,不拘小節的脫俗浪子,一個是花名昭著,人人齟齬的紅粉浪貨。
將這兩人關在一起數月之久,誰會相信兩人之間不曾發生過什麼?
可他們還真就沒發生過什麼。
或是說,她曾想過發生什麼,王昊也不曾拒絕——
畢竟在這世上,姿色比她娟秀的不如她有韻味,韻味比她綺靡的姿色又不如她,那王昊也不是什麼純情初哥,幾乎要算是一拍即合。
奈何她的法門幾乎是將對方靈氣化作情欲之氣,納作己身,也便是世人口口相傳的‘采補’之法,當時她還不曾牽扯出一縷靈氣,要探探王昊的虛實,便已被對方一把推開,不了了之。
當時她們皆是天境修為,她采補那些靈氣更多是為了養傷,於王昊的修行速度而言,不過數月便能彌補回的數量。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臨門一腳,因這點微不足道的損失,而拒絕她的男人。
若他一直是個能把持住的正人君子,她反倒不會對王昊留有太多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