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為此而來。”
江河拍了拍老龍的肩膀,示意他放寬心,
“她活得雖久,但已行將就木,敵不過我,你且放心吧。隻是斬卻她後,我要將她的靈丹帶走,你可有意見?”
老龍連連感激道
“隻要能救下我輩族人,上仙想要什麼,儘管拿去好了!”
“你且等吧,離遠些,以免殃及到你。”
江河說罷,不再久留,隻提劍向著洞穴深處前行。
敖瑩盤踞之所,並非如江河料想一般,伸手不見五指,裝潢擺設甚至稱得上精致,時能瞧見璀璨的明珠吊掛四壁,能瞧見供人休憩的座椅、床鋪。
不用想也知道是為誰準備的。
而隨著他愈發深入,耳邊虛弱的呼吸也漸漸增擴,直至他走到那盤臥在最深處的敖瑩麵前,瞧見了這條沉眠而古老的青龍。
他不曾掩飾氣息,後者也早在他踏入洞穴的一瞬蘇醒。
可她仍未睜眼,亦幻化不成人形,那平白施術、使力,隻會浪費她本就不多的生機。
江河點亮一道符籙,傳遞於敖瑩額前的鱗片之上,為兩人建立了心聲。
縱使是執掌仙王朝的千年來,江河也鮮少與敖瑩有過交流,而今這般對話甚至能算是第一次。
見江河久久不語,敖瑩便以心聲先行道
“他沒有來麼?”
“沒有,隻怕是不願麵對此情此景。”
“他要你來殺我。”
“是的。”
“……”
旋即是一陣寂靜的沉默。
半晌,江河道
“我們還有回旋的餘地,你就此蛻鱗轉生,沒有人會怪罪你,我也不必將這一切做絕。”
敖瑩並沒有正麵回答江河的問題,隻忽然問道
“我是否見過你,你的氣息,對我來說很熟悉。”
江河點了點頭,道
“曾經我不敢確信,直至方才我知曉了蛻鱗轉生之法,我才能夠斷言,我們曾經有過一段交集。”
“那時的我,是誰?”
“也是敖瑩。”
江河回憶道,
“一條龍、蛇的混血,但考慮到真龍是沒辦法生育的,所以可能是兩條蛇的混血——蛇的血脈裡藏有龍族本源,這也是方才知曉的。
所以我想著,萬年前的敖瑩,許是在我離開以後的時間裡,尋覓到了真龍的血脈。成就真龍的那一瞬,也便一並繼承了那蛻鱗轉生之法。”
“我也有過喚醒血脈的時候。”
敖瑩語氣平和,似是跟著一同回憶過往,
“在我擁有記憶時,我是一條因龍族內亂,而被毀去道基的小蛇。
我自無儘之海一路逃難到生靈洲,生死一線時遇到了他。
那時我們什麼都沒有,他是被邪修圈養的藥奴,我是損去道基的小蛇,想要活下去,能夠幫我們的,便隻有我們自己。”
江河並沒有聽王昊訴說過他的過往。
王昊不說,他也便不問。
因為美好的過去,從來不會閉口不言。
“僥幸逃生,我陪著他走過一路艱辛,遇到了許多人、許多事,又在一次次生死裡得到了重塑血脈的機會,直至今日……
所以,我或許真是你所認識的那個‘敖瑩’。
那你和她都做過什麼?”
江河按捺住心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隻緩緩道
“我跟她不算很熟,但有個猴子跟她還挺熟悉的。說來倒也巧的很,我、王昊、猴子,我們三個都是一個地方來的人。
我們一起行走在蠻荒之地,尋到了蝸居在地底的人族,帶他們回到了地上,為人族的複興保全了薪火……
再後來,她爹瘋了,被我殺了,我也沒再見過她了。”
“是麼……”
敖瑩歎息一聲,
“可我不記得了。”
“轉生後,連記憶都會一並消散,不記得也很正常。”
“那你覺得,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她麼?”
江河一怔,才發現敖瑩似乎在很認真的詢問他,他思索一陣,回答道
“真要說起來……是也不是。
組成一個人的部分有很多,他的交際、性格、過往,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統統都算。
可如果單單是針對‘我所認識的敖瑩’,那你顯然不是的。
你沒有她的記憶,沒有與我跟她相處的一切,你便是你,哪怕你就是‘敖瑩’,也不是‘我所認識的敖瑩’。”
“你與他很像,總會說出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因為我們本就來自同一個地方。”
“所以你說的不錯,我是‘敖瑩’,但不是‘你認識的敖瑩’。”
敖瑩平靜道,
“轉生後的我仍然是我,但已不是‘王昊所認識的我’。”
江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