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想體驗那紅塵。”
“那就去吧。”
“是,師尊。”
背劍道姑隨意的擺了擺手,走出了房間。
誕生的魔念竟然喜歡天天蹲在房頂偷窺,真丟人!
從來沒見過這麼丟人的魔念!
出去彆說是她的徒弟!
“呼~幸好隻是魔念,要是成為心魔,那就麻煩了。”
用她們門派的渡魔法斬出凡身,以凡身渡魔,魔念自然會隨著歲月消散。
……
……
這是一個小鎮。
這是一群放不下執念的人。
天上下著蒙蒙的細雨,油紙傘撐了一片,有的在趕路,有的在散步。
湖上飄著一艘畫舫,上麵奏著纏綿悱惻的絲竹之音。
文人潑墨作詩,提筆作畫,飲一斤酒後指點江山,好不快活。
街邊上,雖有雨在下,但並不妨礙店裡繼續做生意。
有些店鋪避雨的人多了,生意可能還會比往常還要好上一點。
“籲~”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車裡坐著倆人,一男一女。
女子不施粉黛,衣著素淨平淡,卻難掩絕色。
她窩在男子懷裡,小聲的說著話。
“看見那邊那座書院了嗎?”
“嗯。”
“那裡有位老先生,已經教了三千年的書。”
林多多可能是覺得車廂裡有點擠,硌著她了,於是又往雲長生懷裡貼了貼,讓倆人的身體擁的更緊。
“老先生姓馮,大家都叫他馮先生。”
“和你一樣,自小落了難,後來被一座有教無類的書院給收了,救了他的命。”
“他在紅塵裡漂泊數百年,建了三千座書院,修到大乘期後,三千書院隻剩下了這一座。”
“現在可能已經渡劫期了吧,我也不清楚。”
“很多人都在猜,他什麼時候能放下教書育人的執念,飛升而去。”
“總之這鎮裡的凡人送了自家子侄去書院,給了束修,他就教。”
“流浪漢給不起束修也教,但必須是這座小鎮土生土長的人,外麵來的人他已經不教了。”
馬車繼續行駛,來到了一家肉鋪。
那裡有一個女人拿著刀切肉,剔骨,客人說幾斤幾兩,她就切幾斤幾兩,分毫不差。
“這裡的人叫她肉鋪西施。”
“她修為和你我差不多,以前被男人傷了心,說要殺儘天下負心人。”
“後來在紅塵裡打滾了幾百年,大概明白了負心人是殺不完的,就開始殺起了負心豬。”
“豬圈裡哪頭豬敢和不同的豬交配,就會被殺掉。”
雲長生……
豬生不值得啊!
“她那裡的肉不錯,但是你彆買,因為有時候她會斬出一個與當年那負心人一模一樣的分身,然後把分身剁碎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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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繼續行駛,在青石路上留下了兩條車轍。
伴隨著吱呀吱呀的聲音,倆人來到了一家客棧,付過了銀子後,上了樓。
“看明白了嗎?”
林多多打開房間的窗戶,美眸看著外麵的雨絲,琉璃一樣的黑瞳中是撐著油紙傘的行人。
“看懂了什麼?”
雲長生與她一起靠在窗邊,任由雨水將月白色的衣袖淋濕。
林多多看著他,最後歎氣。
這人又在裝糊塗。
“隱仙處理完山下的俗事,如果有放不下的事,都會來這個小鎮待一段時間。”
“然後學著紅塵裡這幫修士一樣,將執念壓到最低,在歲月的衝刷下,執念最終慢慢消失。”
“我沒有執念。”雲長生說完,背著手離開了窗台。
“那幫紅塵裡的人體會過了功名利祿,體會過了愛恨彆離,到時要是有什麼放不下,就會把最深的執念帶到這裡。”
“每年都會有人進來,每年都會有人離開。”
林多多沒有理會雲長生負氣說的話,隻是繼續介紹著這個小鎮。
雲長生聞言轉移了話題。
“你當初不是說,隻有天賦異稟,坐在深山裡獨自修煉就能修到渡劫的,才能算隱仙與紅塵嗎?
“這裡怎麼有這麼多紅塵裡的修士?”
林多多背靠窗台,轉過身去看雲長生,她眸光很久沒有轉動,像是要把這個男人印刻進靈魂裡。
雨絲打濕了她的臉頰,素淨的臉上粘著幾縷發絲。
“這一界很大,每死一個渡劫修士,道韻印刻進這片天地,這一界就又會擴大幾分。”
“就算祖奶奶,如果隻是用遁術飛行,想要繞著這一界飛一圈,那也要好些年。”
“而有深沉執念放不下的紅塵一派修士,大部分都會來這裡。”
“現在你還覺得這些紅塵一派的修士多嗎?”
“再說了,很多資質不夠卻又心高氣傲的,也喜歡自稱紅塵一派的修士。”
“如此,人就多了點。”
“而且外麵還是凡人占大多數,修士終歸是少數。”
林多多解釋了幾句。
然後攤開手,笑著道。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哪兩個?”
雲長生疑惑道,沒想到他還有的挑。
“第一條,如同那些執念已深的紅塵一派修士一樣,用這幾十年的時間,慢慢放下執念,一點一點的戒掉我。”
“這其實是最好的方法,我不想在閉目的時候,看見你還沉淪在這段情,放不下,最終拖累你。”
“這幾十年我會慢慢減少與你親密的次數,慢慢減少與你見麵的次數。”
“直到你能夠完全習慣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
“直到我在你的心裡,變成一段可有可無的回憶。”
“這個過程中我還會施展紅塵一派的秘法,潛移默化影響你的思維,加速你忘記我的過程。”
“第二條呢?”雲長生下意識的否決了第一條方案。
“第二條。”林多多拿出了那枚裝滿了合歡宗法器的儲物戒指,“讓我的身體離不開你。”
她要讓本體的心放不下,讓本體的身體也放不下。
到時就算雲長生不認可林夕的身份也無所謂。
放不下雲長生的林夕完全可以選擇用武力,把雲長生啪服!
關於林多多與林夕的關係,這麼多年相處,雲長生心裡早就有了猜測。
這件事也是倆人心照不宣的事。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堅持認為林多多是林多多,林夕是林夕。
隻有林多多心裡眼裡都是他,而山上的師尊大道大於一切,不會被感情束縛。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砰!
“神經病。”
雲長生將門關上,背著手離開了客棧。
他需要靜一靜。
可剛走沒兩步,耳畔又響起了林多多的聲音。
“今天晚上分床睡,三天後給我答案。”
“分床就分床!”
這或許是倆人成親以來,第一次意見有了分歧。
夫妻不可能一直和睦,隻是因為壽命之事,倆人都將某些負麵情緒壓抑,互相遷就忍讓。
如今隻是有了導火索,將這幾十年夫妻生活裡的不睦全部燃燒。
雨還在下。
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撐著傘,所以雲長生也撐了把傘。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行路,最後走著走著,來到了那家書院。
“嗬。”
雲長生下意識抬頭看天,搖了搖頭。
這位馮先生在紅塵裡幾百年,看淡了一切,最後隻想教書。
不管是殺劫死劫情劫,都拿他沒辦法。
殺劫死劫自有馮先生的學生將劫擋在門外。
情劫?
馮先生在紅塵時,幾百年來什麼女子沒嘗試過?
不管是真愛還是虛情假意,他都見的多了。
所以天道就一遍一遍加深這位先生教書的執念,每個來到小鎮上的人,都會往這家書院來一趟。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進去看看。
屋裡已經有了學生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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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麵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先生在講。
“化神修士,束修一本有趣的功法,以後可以每天都來。”
還沒進去,聲音就在心靈深處響起。
雲長生止住腳步。
“不是說隻有這個小鎮上的人,先生才會教嗎?”
“說是這樣說,但是教不教當然是看我心情。”
“……”
牛逼的人物果然都任性。
“一門有趣的功法?”
雲長生翻了翻身上的玉簡,最後把太師尊渡情劫的那枚玉簡拿了出來。
正在講課的馮先生聲音頓了下。
雲長生心裡響起了兩個字狠人。
門前的禁製散開,雲長生進這家書院將暢通無阻。
他看著正在學習的學生,筆記各不相同。
有正在識字的幼童正在學習百家姓之類的啟蒙書籍,有修士正在記錄功法,還有修行中遇到的困難。
還有好像來這裡放鬆的,端著一壺茶,搖著把折扇,時而露出笑容,抬頭看一眼正在講課的馮先生。
這位先生好像是同時與許多人說話,彆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雲長生試著在心裡說了句話。
“馮先生,分身與本體,算是同一個人嗎?”
“每分每秒意識同體,自然還是同一個人,切斷了聯係,經曆了不同的人生,也許很多年後,就會變成兩個人。”
馮先生想了想,繼續道“如果他們切斷聯係,許多年過去,見麵後依然相互認可對方就是自己,相互融合,自然還是同一個人。”
“當然,也可以看成是兩個人融合成了一個。”
“如果切斷聯係後,倆人不認可對方,但你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那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問題最終還是要看你自己怎麼想。”
“與我一起進城的女子,是否與她切斷了聯係。”雲長生沒有糾纏,換了個問題。
“不知,這是彆人的私事,我上哪知道?”馮先生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雲長生聞言皺眉,沉思過後繼續問“有沒有將分身與本體的聯係,徹底切斷的方法。”
“本體修為多高?”
“渡劫。”
“沒有!惹不起!”
“……”
這位先生好實在。
“我沒有什麼想問的了。”
雲長生起身,離開了座位。
屋裡的人仍然在學習提問,他的離開沒有驚起一絲波瀾。
“架。”
“架。”
“籲~”
就在雲長生離開後不久,一個女子騎馬路過。
最後下了馬,走進了書院。
“破碎虛空的武者,束修一本有趣的武學秘籍,或者一段有趣的經曆。”
“幾十年求仙訪道的經曆算嗎?”
“算。”
女子進了門,在書院裡找了個座位做下。
她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有些茫然,坐了好一會兒後,才問道“聽說先生這裡有仙法?”
“有,不過教不了你,你的資質不夠。”
資質不夠。
李月已經忘了到底聽了多少次這句話。
幾十年來,這句話一直在耳畔響起,日日夜夜。
正在講課的馮先生搖了搖頭。
第幾次了。
也許是十次,也許是二十次。
這個姑娘每一世都在求仙訪道的路上,每一次都會來到這個與仙緣最近的小鎮。
但是每一世,都是肉體凡胎,不能修煉。
小鎮上許多人都見過他,馮先生剛來時,第一次見到李月,就有人說,這丫頭又來了啊。
幾千年過去了,他對李月的到來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小鎮修士甚至有人戲言,這姑娘才是最應該成仙的人。
隻要有一世,有哪怕最差的資質,這個求仙訪道了不知多少世的姑娘,就一定能夠成仙。
前幾年有擅長演算的渡劫大能好奇,推算了李月的來曆。
這一算,竟然算到了十萬年前。
輪回了不知多少世,每一次都是肉體凡胎的姑娘,可能是某個器靈轉世。
她本體的仙基曾被一柄劍給斬了,導致器靈輪回之時,生生世世都是凡人。
“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辦法?”馮先生想了想。
如果是以前的李月來問這個問題,他肯定會扔出那個說了很多次的答案,那就是毫無辦法。
但這次經過那位渡劫修士的推算,還真有可能有了一線生機。
“尋到十萬年前的一柄劍,或許那柄劍有辦法。”
“一柄劍?”
“對,一柄劍。”
馮先生不再說話。
這姑娘本體不知是什麼,輪回這麼多次,靈體卻沒有絲毫消散的痕跡。
一柄劍雖然很難找,但十世百世千世,總會有一天會找到的。
“多謝先生。”
這是李月第一次聽到不同的答案,總歸是有了一個希望。
那年見了一座山,見識了世間最美的道法。
沒見過也就算了,見過了,不試試怎麼甘心啊。
屋外馬蹄聲響起,女子騎馬而去。
或許這一世,她真的能找到斬了她仙基的劍。
破碎虛空等於築基期,壽二百而終,她這一世還有時間。
……
……
“自己打地鋪。”
客棧裡,林多多見到雲長生回來,隻是冷冷的說了句,就沒有了下文。
“我今晚先睡隔壁,你等我考慮一下。”
雲長生覺得兩個人都需要冷靜思考一下,隻有最後幾十年了,鬨得太僵,隻是在浪費剩餘的時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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