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對話,與其說是雲長生與林多多的對話,不如說是雲長生與林夕的對話。
倆人心知肚明,但卻都沒有挑明。
這些話林夕與雲長生彼此都沒有討論過,往後或許也不會討論。
倆人彼此都有過苦衷。
而如今已然達成了和解,真正的和解。
許多事情如今再想,皆是已經釋懷。
“樹,你是不是有些脫發。”
林多多將一瓣黑色桃花從雲長生發絲裡摘出來,過了一會兒後,又有桃花落了進去。
她不厭其煩的重複之前的動作,幾次過後,終究有些忍不住。
於是纖手拍了拍桃樹,吐槽了一句。
枝丫晃動,某根桃枝垂落了下來,放在了林多多耳邊。
【這叫情侶頭。】
“……”林多多。
她看了眼身穿袈裟的猴子,又看了眼桃樹,小嘴張了張。
“誰給她看的話本?”
“我寫的那些話本嗎?”雲長生問了句。
“不然呢?”林多多反問道。
“應該是雪雲劍給這樹看的吧。”
“應該是他。”
這山裡能做出這種事的,也就隻有那柄劍了。
看著繼續掉落的桃花,林多多牽著雲長生的手離開了桃樹。
她回頭望了眼,嘴裡嘖嘖感歎了一句“咦~這戀愛的酸臭味。”
嘴裡雖然很嫌棄,但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看桃樹這症狀,心魔已經淡化了許多,痊愈指日可待。
“回頭將紅杉種到山腰,另一棵桃樹晚點讓祂長出來。”
“就先讓這一猴一樹單獨相處吧。”
“吱吱!”
在桃樹底下裝死的猴子猛然睜開眼睛,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桃花,手指顫巍巍的指向了林多多。
“吱吱!吱吱!”
你這個毒婦!
“樹啊,你這不行啊,猴子怎麼還有力氣站起來。”
“吱吱!”
“吱吱!”
“吱吱!”
淒厲的猴叫聲響起。
而造成這一切的一男一女卻已經消失在了山腳。
再次出現,已經是在山頂的宅院裡。
端著鍋碗瓢盆路過的李月止住腳步,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師尊,太師尊。”
這是李月的分身,身上沒有修為,隻會做飯。
為了滿足山上幾人的口腹之欲,她這個徒孫真的已經儘力了。
“小月兒,今天吃什麼?”林多多笑眯眯的湊了上去,幫著李月將鍋碗瓢盆收拾好。
然後走進廚房,幫著一起擇菜。
李月看著猛然間一團糟的廚房,有些嫌棄,但卻不敢開口。
“太師尊,本來想做紅燒肉的。”
說完,她看了看案板上大小形狀千奇百怪的碎肉,無奈的道了句。
“現在還是做肉餅吧。”
“肉餅啊,我會做。”
林多多擼起袖氣,大有一展廚藝的架勢。
雲長生見此,默默將她給拉走了。
雖然雲長生對吃沒什麼太多的要求,但能吃好吃的,乾嘛要去遭罪。
“你乾嘛!”
“放開我!”
“我跟你說,當初娘親都誇我廚藝好。”
“娘親誇完後,每次飯點都去了我哥家。”
雲長生低聲說了句。
為了照顧林多多的顏麵,他說的很輕,沒讓李月聽到。
可憐梨娘當初都已經上了年紀,卻還要遭這種罪。
“要不是我當初離家太久,她心心念念隻需我平安就好。”
“兒媳想要什麼樣的,都隨我意。”
“否則正常情況下,像你這樣的兒媳,怕是要天天挨訓。”
“你胡說,像本姑娘這樣的,你打著燈籠找八輩子都找不著,娘親怎麼會嫌棄。”
“當初快四十了,還不生娃,怎麼會不嫌棄?”
“……?”
林多多轉過身,看著雲長生眸中幽幽的光亮,趕緊將這男人往外推了推。
“你去跟她生去。”
“我這身子現在就算生,也隻能生下來一塊木頭。”
“那你能不能懷一個,然後帶到她的身體裡?”雲長生提議道。
“……”林多多。
又在慫恿她謀害林夕?
雖然這種事情,她已經做過許多次了……
在她之前的比喻裡,她就像是林夕的心魔。
目前來看,這比喻還挺形象。
“不行不行,接下來的事情需要完好的修為,她的身體不能出一點差錯。”
林多多雖然對雲長生的提議有些躍躍欲試,但思慮再三後,還是搖頭否決了。
雲長生倒也沒有強逼著。
這件事他一向尊重林多多的意見。
“我隻是怕將來又忘了。”
“放心好了,這次不會忘的。”
林多多踮起腳,抬手摸了摸雲長生的腦袋。
安慰完了雲長生,她又騰騰騰的小跑到了秋千旁,攏了攏裙擺,一屁股坐了上去。
“與我在一起,就彆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了。”
“她沒有第一時間回來,就是想讓你放鬆放鬆,彆整天繃著個臉。”
“來,過來,坐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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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多多朝著雲長生招了招手,套著繡鞋的玉足輕輕蹬了蹬地麵,秋千伴隨著微風慢慢搖晃了起來。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然後事情就會像那個夢一樣,夢醒了,一切就結束了。”
“她是不是又想瞞著我做什麼事情?”雲長生聞言,神情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
“嗯……這次她會將一切都交代清楚,不會再對你隱瞞什麼了。”
“姑且信一次。”雲長生嘴裡說著信一次,臉上的警惕沒有消散。
比起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並且立刻付諸於行動的林多多,林夕始終顯得太深沉了些。
那女人好像永遠有著心事,且總是將這些心事隱瞞著。
雖然清楚林夕是為他好,但有時候這份好顯得太過厚重,讓雲長生有些承受不起。
就比如這次。
如果真讓林夕成功了,雲長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會陷入她所編織的網,然後一無所知的繼續活著。
直到再一次忘卻。
“你如果擔心她不老實,那就多收拾收拾她。”
“你每次與她肉貼著肉的時候,她從未撒過謊。”
“真的?”雲長生思考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嗯嗯,那時候也是她最放鬆最坦誠的時候,你如果問她事情,她不答,那大概是有事情瞞著。”
林多多毫不猶豫的又一次將林夕給賣了,而且賣的很徹底。
“到時候你多折騰會兒,保證讓她有什麼說什麼。”
林多多嘴裡催著讓雲長生以後折騰林夕,自己卻很少與雲長生折騰。
倆人大部分時間都隻是聊聊天,逛一下四季山,看看風景,看著山林裡的種子破開泥土,看著四季山緩緩的恢複生機。
偶爾容曉羽會來做客。
每當此時,四季山雀躍的氣氛就會終止。
山巔不時響起討論修行的聲音,當聲音停止,其他人都會被這兩個修了太上忘情的人,帶著一起修煉。
每次修煉完,睜開眼,時間最少也是過去了月餘。
林多多反應過來時,總是會抱怨,她這次能停留的時間本就不多了,還總是被這樣浪費。
容曉羽這肯定是在打擊報複。
而雲長生看著林多多日漸高深的修為,心裡確定了一件事。
林夕那女人真的將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林多多,包括仙基。
她這次真的什麼都沒留,也沒有任何的後手。
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半年。
夜色寂靜。
聽不見蟬鳴與蛙叫,聽不見螞蟻和蚯蚓翻滾泥土,也聽不見山林裡麵動物走動的聲音。
四季山依然隻有三個人,三棵樹,一隻猴還活著。
兩棵樹之中,那棵喜歡做研究慫恿猴子的樹如今還沒長出來。
另一棵原本高大無比的紅杉,如今剛恢複一點點生機。
沒了他們兩個,山裡顯得更安靜了。
就連桃樹和猴子也覺得這裡太冷清了些,一樹一猴經常一動不動的看著地上的泥土,希望土裡能夠長出些有意思的東西。
日月星辰交替。
月華落下時,桃樹搖曳著身姿,將柔和的月華吸引過來,渡給了山裡的小樹苗。
“靈氣好像又濃鬱了些。”
“說了,先彆管這些事。”
林多多輕聲抱怨了一句,她看了眼天上閃閃發亮的星辰,身體挪了挪,靠在了雲長生的身上。
“五百年後,我和月兒,還有你,應該都已經飛升。”
“這一界就算發生再大的變化,也與我們無關。”
“那都是後來人該擔心的事情。”
“或許吧。”
雲長生聞言點了點頭。
夜風有些冷,吹過倆人的發絲,那些發絲糾纏混合在一起,變得一團淩亂,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雲長生將身邊的人摟的更緊了些。
倆人很默契,隻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想乾嘛。
林多多很自覺的坐到了雲長生的懷裡,讓眼前的男人能更好的抱住自己。
“你是想把我揉進你身體裡嗎?”
“如果可以做到的話,我想試試。”
“嘖,相公原來這麼變態啊。”
林多多取笑了一句。
她本來想聊聊紅塵裡的那一百多年。
可剛想起個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柴米油鹽,沒什麼好說的。
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一生順遂,沒有遭遇很大的挫折和困難。
就是相愛了,在一起了,然後幸福的過完了一生。
唯一特彆點的,可能是新婚之夜的暴走,還有那個很好忽悠的心魔。
記得林多多當初問雲長生,還遷就過林夕什麼事。
雲長生給的答案是,不記得了。
這與如今的情況很像。
都是不記得了。
仔細回憶,也隻是覺得身前的人很好,想要與身前的人繼續往前走下去。
如果要加一個期限,那最好是永遠。
像話本裡至尊寶所說的十萬年,那應該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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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雲歸最後給你留了幾個侄孫?”
“那小子不是很老實。”雲長生聞言,也有點摸不準。
雲歸那娃娃從小就皮。
他爹帶他去青樓,借了課外書,想給他做一下男人的啟蒙教育。
結果這貨當天就將課本上的知識運用上了。
這樣風流的一個人,最後到底會生幾個孩子,這還真的說不準。
“應該隻有兩三個吧,我記得他妻子是個女俠,經常按著他揍,那小子婚後應該沒功夫出去風流了。”
雲長生說完,沒有施法去感應那些與自己親近的血脈。
回山後,紅塵裡的事就已經煙消雲散,除了林多多。
“誒,還記得娘親當初總是催著多生點。”
林多多話音剛落下,迎麵而來的又是一雙幽幽的目光。
她知道這男人在想什麼,於是迅速避開了那雙眼睛,偏過頭看著山裡的花花草草。
“彆總是想孩子的事情。”
“要是生個天賦低,成不了仙的,隻會再多一件遺憾。”
“這件事,還是得等將來成仙了,修為高了再說。”
“這樣會更穩妥一些。”
“可我聽說修為越高,越不容易懷上。”雲長生輕聲說了句,他抬起手,將倆人糾纏在一起的發絲慢慢理順。
“嗯……好像是有這回事。”林多多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怔住,像是想明白了什麼。
她用手肘頂了頂雲長生的腰,語氣輕快的道了句。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拐彎抹角?”
“是不是……想了?”
大半夜的說著生孩子的事情。
然而大部分情況下孩子都隻是個意外,是在辦正事的時候,無意間弄出了個孩子……
林多多歪著頭想了想,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雲長生的眼睛。
雲長生也沒躲閃,隻是眼睛裡的光更亮了些,像是天上的星辰。
林多多眨了眨眼,脫下了鞋襪,瑩白的肌膚一點點的露了出來。
她將裙擺偏了偏,雲長生借著月光,看向了裙擺下柔嫩嬌俏的玉足。
與從前一樣,還沒有手掌大,很是嬌俏可人。
足背的肌膚雪白晶瑩,近乎透明,能看到些許纖細的血管。
而前方玉趾纖巧可愛,排列整齊,趾甲呈現出漂亮的粉紅色,溫潤的肌膚散發著點點寒意。
“相公啊,襪子有沒有做新的?”
雲長生聞言,默默拿出了一雙黑色的絲襪。
“咦~我就知道。”林多多輕咦了一聲,然後將絲襪接過。
黑色慢慢將晶瑩纖巧的雪白玉足包裹,勾引著人的目光。
銀白色的月光被雲霧遮住,夜色比之前更加的寂靜,落葉聲都能夠清晰的聽見,倆人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還有呼吸。
“相公,我這身子是桃木做的,天生就有股桃花香哦。”
。。。。。。。。。
天機閣。
在這蹭吃蹭喝的林夕此刻正捧著一杯茶,悠閒的靠在窗邊。
她神情愜意,不時抿一口茶水。
雪雲劍和雲雪劍護在她的周圍,嘰嘰喳喳的在那裡聊天說話。
大部分時間都是小蘿莉劍靈在那咿呀咿呀的說,雪雲劍偶爾附和一下。
窗外是喧囂聲。
畫舫在大河上漂著,才子佳人,明日茶樓裡說書先生又多了個故事。
鎮裡許多店門都還開著,有修士的,有凡人的,一片燈火通明。
林夕正欣賞著夜景,思考著未來的一些事情。
可忽然間腳下一個不穩,整個身子也變得軟綿綿的。
她隻感覺腳下嬌嫩的足兒,像是突然間踩到了滾燙沸騰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