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位者的眼中,世界可以是一張形勢圖,可是各種本質現象。
但是小人物隻有眼前的苟且。
他們眼中的世界就是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
在三寶屯的新家,山東移民王文浩眼前的世界就是腳下的這片黑土地。
冰雪融化,年前翻好的土層露了出來。
冰雪融化將大塊的土疙瘩都給侵蝕成碎土。也凍死了那些被翻上來的蟲卵和草根。
王文浩舉起鋤頭輕輕一敲,大土疙瘩就變得粉碎。
等他將那些大塊的土疙瘩全都敲碎。王文浩才將從鎮上賒購來的犁耙套到那頭公黃牛背上。
這頭草原牛不習慣耕田。王文浩以前做過牛倌,他從一接手開始,便每天都在訓練這頭黃牛。
犁耙套到黃牛的背上之後,這家夥不情願地搖動了一下身子。
不過當王文浩將手中的鞭子揮了一個響之後,它還是老實地向前走去。
華族設計的這種犁耙雖然使用的是畜力,但是已經相當先進。
四個狹窄的輪子分成左右兩列,正好是一壟田的寬度。
輪子的加入,讓黃牛勞動犁耙更加省力,耙地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等到田耙好了之後,沿著輪子的痕跡挖出一條排水溝分割田壟,這地便可以下種了。
這塊大田一共是十畝,王文浩準備全部種上大豆。
王文浩聽縣裡的農技員說過,這種過大豆的農田,再去種植其他的東西可以提高產量。
而且大豆不需要施肥,花的功夫少。
在邊上還有一塊五畝地的旱田,王文浩種上了高粱。
原本住在這裡的關外百姓就喜歡種植高粱。
這東西產量高,可以作為主食,就是口感不大好。很多人用它來釀酒或者是做飼料。
最主要的是高粱可以用來繳納公糧。
華族各地糧管所收到的高粱會送去官辦的釀酒廠。
華族對釀酒采取了限製政策,除了官辦的酒廠,隻有少數獲得許可的釀酒世家可以釀酒。
官方對酒的銷售還課取重稅。
畢竟華族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溫飽問題。
但是酒這種東西又不能完全禁止,要是完全禁止了,百姓也會自己在家釀製。
還不如收回來官辦,作為官方斂財的手段。還可以通過稅收來控製其銷量。
華族通過釀酒便將實物稅收轉化為貨幣稅收。
與此類似的還有煙。從明朝開始煙草就傳到了華夏各地。
清朝以來,抽煙之人更多。華族沒有像禁止鴉片一般禁止煙草,而是將煙草的生產和銷售收歸國有。
因為龐大的人口基數,這又是一筆重要的財源。
另外被課重稅的還有珠寶首飾的銷售。
而對那些關係民生的產業,華族卻很少收稅。比如鹽鐵這種在曆朝曆代都被作為政府斂財工具的商品,在華族卻變得非常便宜。
華族的鹽完全就是薄利多銷,價格隻有滿清時期的五分之一。
就是這樣,政府都還有的賺。
華族每年都要進口大量鋼鐵,但是國內鐵製農具的銷售卻非常便宜,隻有滿清時期的三分之一。
一方麵是采用工業化生產之後,鐵製農具的人工成本降下來了,另一方麵,華族取消了鐵器銷售過程中的重稅。
除此之外,王文浩還在將靠近河邊的那塊水田中試種水稻。
在關外種植水稻,要是在以前,一定會被認為是天方夜譚。
但是水稻的生長周期隻有一百二十天。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遼陽行省的大部分地方已經可以開始播種水稻。
王文浩是山東人,之前沒有種過水稻,印象中是南方人才種這個。
所以他今年隻種了兩畝田練練手,村中的人也大都跟他一般。
妻子阿珍正在院子裡麵製作泥胚準備再起一間廂房。
他們家的正房隻有兩間房子,住起來非常擠,最主要是沒有地方堆放糧食。
另一方麵,阿珍也想要讓兒子王德發自己睡,這樣他們夫妻還方便繼續造人。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子女才是最大的財富,多子多福的觀念,這個時候深入人心。
小王也跟著母親後麵做泥胚,實際上是在玩泥巴。
阿珍去年抱的小黑狗已經長大,跟在王德發的後麵,身上的毛發上沾滿了泥巴。
東柵頭的牛棚中,那頭母牛發出了一聲悶哼,正在耙田的公牛聽到之後猛然回頭。
阿珍顧不上手上的泥巴,趕緊跑去查看,隨後對著田中的王文浩喊道:“阿浩,母牛要生了。”
王文浩聽到之後放下犁耙就跑到牛圈。
這個時候那頭母牛已經將小牛產下。
王文浩趕緊去將早已準備好的乾草鋪在地上,並且抓起一把乾草幫小牛擦乾身上的羊水。
這是一頭小母牛,小牛一出生便能夠站起來,晃晃悠悠地站到母牛的胯下找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