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一下子就能想到這定是與宋煜有關,但內心深處依然充滿強烈的震撼。
不過終究為官多年,心性還是可以的。
當即對官家施禮,感謝同時,表示自己才能不夠,德行不足,不足以擔此重任。
跟蕭晴這個隻有無上榮譽卻沒有實權的楚國公主不同,當朝首輔,妥妥的帝國二號人物!
更彆說還是剛剛收複失地,疆域恢複到趙國巔峰狀態的首輔。
divcass=”ntentadv”這位置是所有文臣終其一生的至高追求,但卻沒那麼好坐。
官家看著陳群道:“卿忠君愛國,既有文人風骨,又有愛民情懷,正如齊國王說的那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卿做到了,擔任宰相,自然應該當仁不讓!”
這種評價從一個帝王嘴裡說出來,分量可想而知。
滿朝文武再次敏銳的注意到,官家又一次……提到了“齊國王”這三個字!
陳群再次深深鞠躬謝恩。
所有人全都一臉羨慕的看著陳群,很多人已經在想,回頭應該送上怎樣的賀禮,才能既不讓這位新首輔大人反感,又能在他心目中留下很好的印象?
也有人看著安靜坐在那裡,明豔動人的楚國公主蕭晴,琢磨著自家女兒能不能搭上關係。
這時官家又說道:“再過一段時間,樞密使和齊國王便會凱旋歸來,寡人打算出城三十裡相迎,卿等有何建議?”
這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應者如雲。
沒人反對!
儘管看上去這次北伐並非宋煜一人之功,還有樞密使的運籌帷幄,齊王趙旦和寒江節度使盧童的浴血奮戰。
但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年輕人的橫空出世,彆說北伐,就連之前齊國使者過來,趙國怕是都要再經受一次痛苦的折磨與羞辱!
正是這個年輕人,對內鏟除陰神邪教,將奸相楚清輝一係連根拔起!
即便官家看在舊日情分,給予了楚相死後體麵,但奸相之名,經由那些說書先生的演繹,如今在趙國各地廣為流傳。
也是這個年輕人,出使遼國之前去到雅州,協同樞密使李朝恩平叛,擋住了敵人陣營中最強者,讓李朝恩水淹叛軍的計劃得以實現!
還是這個年輕人,去遼國參加萬國盛會,不僅揚趙國之威於海外,更是婉拒那位西方雄主遼皇的青睞與招攬。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場屬於遼國的盛會,但最為光芒萬丈的那個,卻是宋煜!
北伐之前,率領數百人就敢橫掃齊國南方諸城,斬首兩萬餘,搶回八萬多匹戰馬的是宋煜。
北伐過程中一路攻城拔寨,硬逼著齊皇簽下河間之盟,收回全部失地,帶回來難以想象財富的人……依然是宋煜!
如此潑天功績,彆說出城三十裡,就算出城百裡……這些文武百官也都心甘情願!
官家見無人反對,臉上露出笑容,又看向蕭晴:“楚國公主,回頭迎接英雄凱旋,你也隨寡人一起!”
……
……
八月初二。
晴。
臨安城外四十裡。
旌旗招展,營帳綿延起伏,光是牛馬車隊都一眼望不到儘頭。
除去齊國賠償的大量財物之外,還有監妖司給出的名單當中那些齊國“戰犯”。
這群人的數量並不多,也就幾十個。
時間太久了。
三十多年過去,當年那批齊國將領老的老死的死。
如今還剩下的,也幾乎大多過了花甲之年。
原本都是在軍中位高權重的大佬,深受國人愛戴,過著驕奢淫逸的日子。
如今卻因齊國戰敗,成了階下之囚。
很多人接受不了這種落差,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自我了斷。
剩下這些都是沒有勇氣自儘的。
結果這一路卻生不如死!
因為隨隊歸來的人當中,還有當年的二帝,以及那些受儘淩辱的後宮妃嬪和帝姬。
這群人對齊國可謂恨之入骨,簡直刻骨銘心!
如今總算逮到機會,恨不能像宋煜詞裡寫的那樣食其肉飲其血!
就算因為李朝恩的命令,不敢真把人打死,但想儘辦法的各種折磨,卻是誰也阻攔不了。
冰清一路上都在默默觀察著。
跟隨隊伍一路由北向南,見識了各種人間事的女妖如今已經表現得愈發像個人了。
雖然沒人知道這個美豔女子身份,但都把她當做宋煜的人。
英雄愛美人,勇王殿下……不對,應該是齊國王,年輕英武,身邊有幾個絕色女子不是太正常了麼?
更彆說齊國王這一路上始終跟這女子是分開的,謹守禮法,不越雷池半步!
此等定力,更是令人欽佩。
馬車裡。
李朝恩有點困,昏昏欲睡。
與他同乘一車的宋煜則“不知所蹤”。
老頭早就習慣這種場麵了。
知道自家孩子有神秘且特殊的修煉方式。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告稟:“樞密使,營帳已經收拾好,請樞密使和齊國王移步過去休息。”
雖然真正的冊封聖旨尚未下發,但整個隊伍裡麵,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宋煜被封為齊國王!
這份榮寵固然令人羨慕到瞠目結舌,但所有人也都認為這是理所應當。
不過宋煜卻一如既往,“滿身江湖氣”的與大家相處著。
老頭睜開眼,看著毫無征兆出現在身邊的宋煜,笑了笑,問外麵道:“兩位長者可曾過去休息了?”
“回大人,已經妥善安置了。”
這一路上,對那兩位曾經的皇帝,官家的父兄,李朝恩也算十分照顧。
得益於他的態度,兩個風燭殘年的老頭才沒有遭遇太多的白眼。
當然敬意也談不上。
基本處在被無視的狀態。
老頭看了眼宋煜:“齊國王先請?”
宋煜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您老人家就彆拿我打趣了。”
得知官家封蕭晴為楚國公主,並賜婚給自己,宋煜雖然有些糾結,但也知道這種皇帝的賜婚,是沒辦法推辭的。
他對蕭晴也有好感,隻是過去一直擔心修行路太漫長,怕她跟不上。
才始終沒有真正表露心跡。
老頭倒是高興壞了。
打算組建一個最頂尖的“帶娃團隊”,一路上每天在那裡叨叨咕咕研究名單,甚至連教書的大儒和武術教頭都給找好了。
理由是齊國王雖然文武雙絕,但做父親的,教自己孩子未必有那麼多耐心。
不能讓小世子和小王子小公主們受了委屈。
弄得宋煜哭笑不得。
八字剛一撇的事情,老爺子恨不得連二十年後的事情都給規劃好了。
要不是還不清楚官家會把宋煜這位齊國王封到什麼地方去,可能連齊國王的王規劃都能一起給張羅出來。
扶著老頭從馬車裡下來,看見守在外麵的黃騰、趙風清和鬆本誌等人,笑著說道:“雖然聖旨還沒下,但你們每人一個將軍肯定是逃不掉,沒必要在車裡守著。
黃騰露出個憨厚笑容,頭頂毒辣的日頭對他也沒啥影響,說道:“哥,我啥將軍都不想當,就想跟在哥身邊。”
這時宋煜目光落到一個少年身上,臉上露出笑容:“二郎,感受如何?”
騎在馬上的張二郎翻身下馬,來到宋煜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王爺哥哥,你能不能和他們說說,不要叫我小張將軍?”
這小子因為養馬方麵的特長,加上有宋煜關照,被封為正五品的上騎都尉,被叫一聲將軍實屬正常。
“好好乾,以後當大官,等回頭我讓人給你父母找個風水寶地,到時候,你就是你們家族最大的驕傲!將來多娶幾個婆娘,多多開枝散葉!”宋煜拍了拍張二郎的肩膀,笑著說道。
隨後一群人進入營帳休息。
八月份的天氣,尤其是這種大晴天,簡直熱得要死。
從建康府往這邊一路走來,就已經有不少齊國戰犯連驚帶嚇,又無法經受這種高溫而死去。
趙國這邊也有不少人中暑。
好在隨隊的醫生夠多,用各種重要調配解暑湯藥分發下去,如今眼看就要到臨安府,所有人也都精神大振。
……
……
一座相對奢華的營帳裡麵,二帝相對而坐。
帳篷裡還有不少妃嬪和帝姬,如今都已上了年歲。
哪怕當年隻有七八歲的帝姬,現在也已經四十幾歲,多年的艱辛勞作和擔驚受怕,早將她們身上原本的貴氣磨滅掉。
都是兩鬢斑白,哪怕穿著極好的衣衫,氣質也都狀若村婦。
這會兒一名帝姬看著相對年輕的老頭說道:“大皇兄,您說這次回去,九哥會如何安排我們?”
老頭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能活著就行。”
帝姬瞪大眼睛:“咱們是皇族啊!”
一旁一名年歲超過六旬的太妃看了眼說話這帝姬,說道:“你還沒醒悟嗎?咱們能夠回來,都是人家齊國王和樞密使的功勞,更是當今官家的功勞!能在有生之年活著回到故土,不用死後遮麵,已是天大幸運,至於所謂的皇家富貴生活,你就彆想了。”
這名帝姬有些不服氣的道:“我們又沒做錯什麼,遭遇了這麼多年的悲慘生活,如今天子又是我九哥,我憑什麼不能想富貴?”
這話一出,倆老頭和那位太妃都沉默不語起來。
富貴……他們何嘗不想?
可迄今為止,這一路上除了聽聞一些關於官家冊封楚國親王、楚國公主、擢升宰相以及令人震撼的齊國王消息之外,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的隻言片語。
仿佛這隻凱旋的隊伍裡麵就不存在過他們這群人!
很多人心裡麵其實是有些不滿的。
就像剛剛這位帝姬說的那樣——我們又沒做錯什麼!
身為天潢貴胄,遭遇長達幾十年的悲苦,如今終於苦儘甘來,貴為皇族,難道還不能享受享受嗎?
這時已經八十多歲的太上皇歎了口氣,眾人全都看向他。
說實話,儘管很多帝姬心裡都對這個父皇或者皇爺爺滿心不滿,但大家都知道,隻有太上皇活著,她們的日子才有可能更好一點。
不管怎麼說,這位都是官家的親爹!
“你們呐……要明白!”老頭歲數大了,口齒多少有些不夠清晰,說話語速也很慢,慢條斯理的,一字一頓道:“趙國其實已經亡了。”
眾人全都一愣。
老頭接著說道:“如今的趙國,雖然也叫趙,那卻是九哥依靠自己能力,重新建立起來的,說他是開國之君,不為過。”
“回去之後,他當你們是親人,你們也要低調謙遜,千萬彆再把自己當什麼天潢貴胄了,更不許囂張跋扈,惹九哥不痛快。”
“看這情形,回去之後,日子是不會太苦,至少比在齊國強千百倍,但也不要有太多的奢求。”
“九哥是個雄才大略之主,不同於……我,和他哥。”
這番話一出,帳篷裡麵頓時安靜下來。
隻有那帝姬,依然喃喃道:“可我是他妹妹呀,是公主啊!”
太上皇笑笑:“是,你是公主,但是現在人家……也有新的公主,雖然數量不多,但地位,比你們高多了,清醒點吧,彆太把自己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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